太监接过药方,呈至御前。朱元璋粗略一看,点头称赞:“用药稳重,兼顾气血,甚好。”
就在此时,殿外一声朗喝:“且慢煎药!”
众人回头,只见谢文清身着伯爵紫袍,手持银针匣步入大殿。
“臣谢文清,参见陛下,参见太子。”
朱元璋笑道:“忠勤伯来得正好。李太傅欲为太子进补药,你以为如何?”
谢文清接过药方,只扫一眼,脸色骤变:“此方……万万不可用!”
李景隆眉头一皱:“为何?”
“方中用‘北地犀角三钱,佐以羚羊角粉半分’,看似清热解毒,实则大谬!”谢文清沉声道,“太子近年所服汤药,皆经臣秘密调配,内含‘鹿胎膏’与‘虎骨髓’成分,已使体内阴阳格局发生异变。若再加犀、羚二物,二者相激,必生‘反噬之毒’,轻则昏迷七日,重则心脉暴裂!”
殿内一片死寂。
李景隆脸色煞白:“你……你胡说!历代医典皆载,犀羚乃清热圣药,怎会致毒?”
“那是因为你们只知人,不知兽。”谢文清冷冷道,“犬若误食犀角,顷刻抽搐而亡;马饮含羚羊粉之水,半日即瘫。太子之体,早已非纯人之体,而是历经‘赤麟散’洗礼的‘新生之躯’。尔等拘泥古法,岂非害人?”
朱元璋眼神骤冷,缓缓看向李景隆:“你可知罪?”
李景隆扑通跪地:“臣……臣不知内情,绝无害太子之意!”
“无意?”谢文清冷笑,“您府中藏书阁第三排第七格,有一本《西域奇药录》,记载‘以兽养人,可夺天地造化’。三年前,您曾派人潜入北平,试图盗取谢氏药箱,可还记得?”
李景隆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朱元璋终于动怒:“来人!查封李府!搜检所有医书药方!若有私藏禁药、图谋不轨者,满门抄斩!”
当夜,李府被抄。搜出大量与胡党余孽往来密信,更有伪造兵符、私蓄死士名录。李景隆下狱,三日审讯,彻底招供:他确为淮西勋贵残余领袖,策划西苑大火、构陷燕王、毒害太子,皆为维护旧贵族利益,阻止新政推行。
七日后,李景隆斩于市曹,夷三族。
十日后,朱元璋颁下《明训诏》,痛斥“勋贵专权、阻塞贤路”之弊,宣布废除世袭罔替制度,推行“科举取士、军功授爵”新政。
一个月后,谢文清在金陵城外设立“济世堂”,广收门徒,不分贵贱,专授“跨种医术”??即以兽理通人理之学。赖璐鹏受邀南下任教,拒之。
他在北平小屋前种了一株麒麟血藤,花开如血,四季不败。
某夜,杜明凰悄然来访,带来一封密信。
“谢文清写给你的。”她轻声道。
赖璐鹏拆信,只见纸上寥寥数字:
**“舅舅的名单,还剩最后一个名字。
他在北方,握兵十万。
你要小心,他是你父亲。”**
赖璐鹏手指微颤,信纸飘落雪地。
父亲?那个在他六岁时抛妻弃子、投身军旅、再无音讯的男人?竟是当年参与西苑纵火的主谋之一?
他仰头望月,寒星如钉,刺入苍穹。
火灭了,可光还在。
而黑暗,也从未真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