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召集内阁重臣、钦天监、太常寺共议对策。会上争议激烈,有老臣主张暂避锋芒,甚至提议让承熙“闭关修行”,以缓外患;也有激进者建议直接斩杀使团,震慑蛮夷。
唯有苏?沉默良久,而后起身,一字一句道:“我要让天下人亲眼看见??什么是真正的‘神迹’。”
三日后,皇城南郊举行“祈雨大典”。正值大旱,田地龟裂,民怨沸腾。朝廷宣布由皇太子主祭,皇贵妃监礼,百官陪祀,万民观礼。
典礼当日,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承熙身穿祭服,立于高台之上,神情肃穆。台下黑压压跪满百姓,翘首以盼甘霖。
苏?站在侧殿帘后,手中握着一只小小陶瓶??那是她命人从南疆取来的“醒魂露”,可短暂压制魂印,但也可能引发反噬。她知道,这一场雨,不只是为了救民于水火,更是为了斩断那些缠绕承熙灵魂的宿命锁链。
鼓乐齐鸣,承熙开始诵读祝文。当他念到“愿以吾身为桥,引天恩润泽苍生”时,忽然身体一僵,双眼翻白,口中溢出黑色液体。
异变陡生!
台下人群骚动,有人惊呼:“太子被邪祟附体了!”
就在此时,苏?冲出侧殿,亲手将醒魂露灌入承熙口中。少年痛苦挣扎,喉咙发出非人嘶吼,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抽搐不止。而天空,竟真的开始聚云!
乌云自西北滚滚而来,瞬息遮天蔽日。一道惊雷劈下,正中祭坛中央的铜鼎,轰然炸裂!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大雨倾盆而下,浇熄了所有恐慌与质疑。
承熙倒在雨中,浑身湿透,却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母后……我回来了。”
百姓伏地痛哭,高呼“太子显圣”“天降甘霖”。连北境使团中的盲眼僧侣也集体跪倒,喃喃道:“真佛已证大道,无需再寻替身……”
苏?跪在雨中,紧紧抱住儿子,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知道,这场雨不是神迹,而是人心的共鸣。承熙没有召唤风雨,但他以自身痛苦唤醒了天地间的共情之力??这才是最强大的“法力”。
数日后,朝廷发布诏令:
>“太子承熙为民祈雨,耗损元气,需静养百日。期间政务由皇贵妃摄理,凡有冒称‘神谕’、蛊惑视听者,一律以谋逆论处。”
与此同时,苏?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清查所有与玄照教有关的遗迹,并派遣学士编写《破妄录》,收录各地揭穿的幻术机关、致幻药物及心理操控手段,分发至各县乡塾,作为启蒙教材。
她更做了一件震动朝野之事:开放皇室藏书阁中的“禁术卷”,允许民间学者研习古代巫蛊、命理、星象之学,唯有一条铁律??**必须附注破解之法,否则视为助纣为虐。**
此举引来保守派强烈反对,礼部尚书甚至当庭痛哭:“娘娘此举,岂非授人以柄?”
苏?淡然回应:“若知识只为少数人掌控,那它本身就是一种迷信。唯有让光明照进黑暗,才能真正消灭阴影。”
风波渐平,宫中恢复宁静。一个深夜,承熙独自来到昭华殿,手中捧着一本手抄经书。
“母后,这是我整理的《心经解义》。”他轻声道,“我想告诉世人,信仰不该建立在恐惧之上,而应源于理解与慈悲。我不否认自己曾被当作‘神子’培养,但我选择成为一个人??一个愿意为百姓流泪的人。”
苏?接过经书,翻至最后一页,只见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
>“我不是谁的容器,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我只是苏?的儿子,大周的太子,愿以一生践行仁政。”
她久久无言,终将书贴于胸前,轻抚少年发顶:“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落庭院。梨花再度盛开,如雪纷飞。
然而,就在这一片宁谧之中,远在西南边境的一座深山古庙里,一名白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她面容与乌兰朵七分相似,额间蓝莲若隐若现。身旁老仆低声禀报:“小姐,血脉已续,魂灯重燃。南疆九峒,皆等您归来。”
女子嘴角微扬,指尖轻抚石壁上一幅古老壁画??画中,一名金瞳少年立于云端,脚下万民朝拜,身后烈焰焚天。
“游戏才刚刚开始。”她whisper,声音如风过林梢。
而在京城另一隅,李崇文幼子被秘密接出牢狱,交予一位神秘道士。那道士望着孩童稚嫩脸庞,喃喃道:“十年布局,一朝尽毁。但只要‘命格镜’还在,我们就能重写因果。”
他怀中藏着一面青铜古镜,镜背刻着八个篆字:
>**“真假相易,命运可欺。”**
苏?站在御花园最高处,望着星河浩瀚,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寒意。她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阴谋潜伏在暗处,但她清楚一点??只要承熙始终记得自己是谁,只要她还站在他身后,哪怕千劫万难,也能踏出一条生路。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而她,早已不再惧怕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