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叫偷?"沈昭理直气壮,"这叫替天行道,收缴赃物。"他说着,又凑近了些,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谢大夫,你真不尝尝?浪费了好酒多可惜。"
夜风拂过,带着沈昭身上淡淡的酒气和药香——那是谢临给他配的药的味道,两种气息奇异地混合在一起,竟不让人觉得难闻。
谢临看着递到面前的酒坛,思考片刻,终究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小口。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
沈昭看着他喝酒时微微仰起的脖颈线条,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默默移开视线:"怎么样?不错吧?"
"尚可。"谢临将酒坛递还给他。
两人并肩坐在破庙前的石阶上,一时无话,月光如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昭晃着手中的酒坛,看着坛中晃动的酒液:"说真的,温青囊那老东西,要是真在这儿插了一脚,你说他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青囊补天诀》?"
谢临瞥了他一眼:"有区别?"
"当然有。"沈昭挑眉,"冲我来,说明我这人比较重要;冲书来,说明我这人还不如一本书重要。"他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谢临懒得接他这歪理,目光重新落回地面的阵法痕迹上,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温青囊的看法了?"
"谁在意他了?"沈昭立刻反驳,随即又笑起来,"我是在意谢大夫你的看法。你说,我重要还是那本破书重要?"
谢临头也不抬:"书。"
沈昭立刻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谢大夫,你这话太伤人了,我虽然不能治病救人,但我能逗你开心啊!"他说着朝谢临眨了眨眼,"你看,我现在不就在努力履行这个职责吗?"
谢临终于抬眼看他,月光下那双眸子带着几分无奈:"你的职责是少说些废话。"
"这怎么能是废话?"沈昭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是在帮谢大夫放松心情。"
"温青囊的阵法虽然阴毒,但破绽百出。"谢临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若是他亲自布局,不会如此粗糙。"
谢临转移了话题,望着远处的山峦:"他教出来的徒弟,倒是比他有长进。"
沈昭:"所以谢大夫的意思是,我现在比你那本破书重要一点?"
谢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酒喝完了,该回去了。"
沈昭哈哈大笑,也不在意他的回避,将空了的酒坛随手放在一边:"好好好,回去回去。谢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朝谢临伸出手:"走吧,这破庙阴森森的,待久了晦气。"
月光下,他的手伸在那里,掌心朝上,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和几道浅浅的伤痕。谢临看着那只手,沉默了一瞬,终究没有去接,自己站起身:"我自己能走。"
沈昭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笑嘻嘻地跟在他身边:"那是,谢大夫武功高强,轻功卓绝,哪需要我扶啊。"
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谢临,"沈昭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喝更好的酒。"
谢临脚步未停:"你刚刚不是说里正的酒不错?"
"那是赃物,不算。"沈昭理直气壮,"我说的是正经买的好酒。"
谢临侧目看了他一眼:"等你把眼前的事处理完再说。"
"那就说定了。"沈昭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请你喝最好的酒。"
月光下,他的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
谢临脚步微顿,移开视线,率先朝山下走去。
只是那微微加速的心跳,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