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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疑无路（第2页）

殿门推开刹那，一股奇异香气扑面而来。室内不见皇帝身影，唯中央设一莲花座，觉明上人盘膝而坐，手中捧着一枚硕大水晶球，球内光影流转，竟映出全国百座纸铃坛的实时画面！每一座坛前摇铃之人，脑波数据皆被无形捕捉，汇入球体核心。

“你来得正好。”觉明睁眼，嘴角含笑，“于先生可愿加入新秩序？您毕生追求的记忆自由，其实不过是混乱的开端。唯有统一意识，才能终结苦难。”

“你们所谓的终结，就是让人变成不会哭、不会怒、不会爱的傀儡？”于睿厉声质问。

“情感即痛苦。”觉明缓缓起身，“记忆即负担。我们给予众生解脱??无思无虑，无忧无惧。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话音未落，四壁暗门开启，十二名金甲僧鱼贯而入，手持音杖，杖头镶嵌晶虫残骸。他们围成圆阵，开始吟唱一种古老咒语，声波层层叠加，竟使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符文锁链，朝于睿缠绕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骤然响起清脆铃声。

一只纸铃破窗而入，铃舌化蝶振翅飞舞，正撞向水晶球表面。刹那间，球体爆裂，无数记忆碎片如星雨洒落??那是被窃取的千万人之声！符文锁链崩解，金甲僧齐声惨叫，颅骨内似有东西炸裂。

阿启从窗外跃入，手中紧握那只蝴蝶铃：“我带了五百学生守在外墙，每人摇一次铃，就能干扰他们十息时间。”

于睿点头，迅速将于氏家传玉佩砸向地面。玉碎之时，埋藏在长安地下的九百九十九枚铜铃同时震颤，遥相呼应。这是他三年前布下的“记忆共鸣网”??每枚铃都吸收过至少一位觉醒者的血泪与誓言。

整个京城开始回荡起杂乱却坚定的铃声，如潮水般冲击着慈恩寺的控制中枢。

觉明面色剧变，猛地撕开袈裟，露出胸膛??那里嵌着一块巨大黑色晶体，正疯狂接收信号。他狂笑：“晚了！净魂钟已在地下苏醒，九十九口古井即将喷发‘忘音雾’！当迷雾笼罩全城，所有人将在梦中自愿交出记忆！”

说罢，他纵身跃出高窗，消失在夜色之中。

于睿与阿启追至宫墙边缘，只见城中九处地脉节点腾起灰紫色烟柱，随风扩散，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倒地昏睡，口中喃喃重复：“我不记得……我不想记得……”

“必须切断源头！”于睿咬牙，“我知道他在哪??皇陵地宫，归心律最初诞生之地。”

两人策马疾驰，陈九娘率萤火队随后接应。途中，阿启忽然勒马，望向路边一座倒塌的纸铃坛。坛下压着一名老妇，怀里紧紧抱着铁盒。他下马查看，发现老人尚有气息，颤抖着递出盒子：“这是我丈夫……战死前写的信……求你们……替我记住……”

阿启打开铁盒，取出泛黄信纸，朗声念道：

>“吾妻铃儿：

>我未能归来。但请告诉孩子，爸爸不是逃兵，是被人骗去修长城，活埋在第十三号坑。若有来世，愿他不做英雄，只做普通人，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老妇嘴角微扬，安然闭目。

阿启将信折好，放入怀中，眼中已有热泪：“我们不仅要救今天的人，也要守住昨天的魂。”

终于抵达皇陵入口。石门已被开启，通道深处传来阵阵钟鸣，节奏诡异，竟与人的心跳逐渐同步。深入百丈，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型地下殿堂赫然呈现，穹顶镶嵌星辰模型，地面刻满音律符阵。中央矗立一口青铜巨钟，高逾十丈，钟身铭文竟是《归心律》全文！

觉明立于钟顶，双手高举，身后悬浮数百具透明培养舱，舱中皆为与阿启容貌相似的傀儡，正通过神经链接向巨钟输送能量。

“这是最后的仪式。”他嘶吼，“当钟声第九百九十九响，所有人的灵魂都将归于一体！再无纷争，再无痛苦！”

于睿拔出断弦琴，以血染弦，拨动第一音。

琴声如刀，割裂空气。阿启则取出那只蝴蝶铃，用力掷向钟体。

叮??

一声轻响，却激起滔天波澜。钟面裂开一线，一道光束射出，照在于睿脸上。刹那间，他脑海中闪现无数画面：幼年母亲被拖入归心塔的画面、少年时被迫抄写《双王典》的夜晚、铃儿师父缝合嘴唇的最后一瞥……还有陆知远临行前的眼神。

“原来如此。”于睿喃喃，“记忆不是负担，而是光。哪怕最痛的，也是照亮前路的火。”

他转身看向阿启：“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阿启。”少年挺胸，“一个被丢弃的失败品，但现在，我是我自己。”

“那就让我们一起，敲响属于真人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