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刺目的白光,耳边是刺耳的嗡鸣。
老陈和大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连同沉重的镖车猛地向前推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仿佛从高处坠落,但仅仅一瞬,双。。。
列车在黑暗中穿行,隧道两侧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揉捏成流动的液体。玻璃罐里的眼球一颗接一颗地爆裂,蓝光四溅,像星辰坠落前的最后一瞬闪光。林小满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车厢内的温度正在下降,呼吸间凝出白雾。
“记忆回廊到了。”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车门滑开,外面是一条悬浮于虚空中的长廊,由无数破碎的镜面拼接而成。每一块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七岁的她站在河边,伸手去够妹妹的小手;病床上的她浑身插满管子,monitors上的心跳近乎平直;还有那个红裙女孩,在火光中回头对她笑,嘴唇无声地说:“你终于来了。”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奶糖与铁锈混合的气息。林小满迈步走出车厢,脚踩在镜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踏碎冰层。她知道这些不是幻象??这是她意识深处最真实的伤口,被规则具象化成了试炼场。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猛地转身,只见三个“林小满”并排站在镜廊尽头,穿着不同阶段的衣服:一个是孩童模样,扎着羊角辫,手里抱着破旧布偶;一个是学生时期,校服整洁,眼神怯懦;最后一个则是现在的她,但眼神死寂,嘴角挂着诡异微笑。
“你逃不掉的。”三人齐声开口,声音重叠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共振,“我们都是你。每一个失败的你,每一个退缩的你,每一个想放弃的你。你以为你能改写规则?可你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林小满后退半步,心跳剧烈撞击胸腔。她想起日记本上写下的新规则,低声念道:“第一条:我不必完美,也能被爱。”
话音落下,那三个“她”同时皱眉,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你说什么?”孩童版的她歪头,“妈妈说过,只有听话的孩子才值得被爱。你不听话,所以妹妹才会死。”
“闭嘴!”林小满怒吼,声音在镜廊中回荡,“我不是为了讨好谁才活着!我活着,是因为我想活!”
她冲上前,一脚踹向最近的那个“自己”。身体接触的瞬间,对方如玻璃般碎裂,化作无数碎片飘散,里面浮现出一幕幕被压抑的记忆:她在医院醒来时听见医生说“没救了”;她在梦中一次次试图拉住妹妹的手却被无形力量推开;她躲在床底哭泣,而母亲在一旁烧掉妹妹的遗物……
更多的碎片浮现,拼凑出真相??当年那场车祸,并非意外。
是她主动冲进了马路中央,只为逃避母亲要把妹妹送养的决定。她想用极端方式留住家人,结果失控的车辆撞倒了牵着手的两人。妹妹当场死亡,她则陷入昏迷。
“原来……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林小满跪倒在地,泪水滚落。
可就在这时,笔记本从背包滑出,一页纸被风吹起,上面是她出院那天写的一句话:“原谅自己,才是真正的重生。”
她怔住。
是啊,她不必成为完美的姐姐,也不必背负全部罪责。她只是一个会犯错、会软弱、会崩溃的普通人。但她还在呼吸,还在思考,还在挣扎着向前走??这就足够了。
她缓缓站起,目光扫过剩下的两个“自己”。
“你们说我不敢面对?可我现在站在这里。你们说我注定失败?可我已经醒过一次。你们说我无法逃脱循环?可我已经撕开了第一层规则。”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坚定:“我是林小满。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不想再让过去的阴影杀死未来的我。”
随着她的话语,那两个“她”开始颤抖、龟裂。学生时代的她流泪喊道:“可你明明那么害怕孤独!”
成年版本冷笑:“没有妹妹的世界,根本不值得醒来!”
“那就让我告诉你??”林小满举起手中的小刀,不是指向她们,而是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落在镜面上,“即使世界荒芜,即使回忆剧痛,我也要亲手重建属于我的现实!”
血迹蔓延,整条镜廊剧烈震动。那些映照痛苦的碎片纷纷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画面:她抱着墨墨坐在阳台上看书;她在电脑前敲下一个个故事章节;她去医院看望曾经主治她的医生,递上一本签名的新书……
光芒自脚下升起,吞噬一切虚妄。
当她再次睁眼,已回到车厢内。对面座位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一圈灰烬。广播沉默,窗外依旧是无尽黑暗,但列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
林小满翻开笔记本,在原有三条规则下写下第四条:
“第四条:每一次死亡,都是重生的起点。”
她靠在椅背上,疲惫却清醒。她明白,这趟旅程不会因一次胜利而终结。规则仍在进化,她的意识仍在被测试。所谓的“青山精神病院事故”,恐怕正是更高层级的存在察觉到她突破第一层后的反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