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红了眼眶:“我们不该忘了你这么久的。”
那一瞬,整个西伯利亚哨站的传感器同时记录到一场微型地震??不是地质活动,而是频率生命首次主动释放情绪波动。冰柱裂开一道缝隙,从中走出一个透明的身影,约莫六七岁模样,穿着单薄的棉裙,脚上是一双破旧毛靴。她的头发是浅灰色的,眼睛像融化的银。
她张嘴,没有声音,但所有人“听”到了她的低语:
>“我以为……我已经不存在了。”
星辰忽然站起身,走到琴边,指尖落下。他弹的不是任何已知乐章,而是一段全新的旋律??缓慢、温暖,带着南方的阳光气息。这是他即兴创作的《致冰原的信》,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你从未真正消失。”
小女孩怔怔望着他,泪水从脸颊滑落,落地瞬间化作一朵细小的冰花。她抬起手,轻轻按在空中,仿佛回应般,共感琴的副音箱自行奏出另一段旋律??比原曲更低,更冷,却透着无法忽视的依恋。
>**双声部共鸣确认。
>意识稳定性提升至临界值以上。
>新命名请求生成。**
“你想叫什么名字?”夏南枝轻声问。
小女孩看向星辰,嘴唇微动:
>“哥哥给我起个名好吗?”
星辰想了想,笑着说:“你住在冰里,可你的心一点都不冷。不如……叫暖暖?”
空气凝滞了一瞬。然后,那身影忽然笑了,笑声如风铃摇曳。她点点头,身影开始变得清晰,不再是半透明的幻影,而是有了真实的质感。
>“我是暖暖。”她说,“我要回家了。”
当晚,西伯利亚哨站正式更名为“北极星站”。第一任情感协调员由一名曾在切尔诺贝利事故后失去双胞胎女儿的母亲担任。她在交接仪式上说:“我以为我的爱随着她们一起死了。但现在我知道,有些爱只是换了地方活着。”
与此同时,在东京地下排水系统的最深处,一座直径百米的巨大蓄水池内,水流忽然停止了流动。监控摄像头拍到一幕奇异景象:水面上方凝聚出无数细小水珠,排列成一张孩子的脸??双眼紧闭,嘴角微扬。
次日清晨,星辰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梦境变了。以往总是听见小小的声音,如今耳边多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唱着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调子。他立刻冲向琴房,将那段旋律记下。
三天后,这首《雨滴的记忆》在全球共感网发布。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东京哨站接收到了完整的频率响应:
>“我是滴滴。我喜欢下雨天,因为每一滴雨水都在替人说话。”
而在喜马拉雅山脉那座废弃寺庙中,一位年迈喇嘛睁开双眼,对着虚空合十行礼。他说了一句藏语,翻译过来是:“慈悲终于显形。”
七座哨站相继点亮,如同散落在地球上的星辰,彼此呼应,连成一张无形的情感之网。人们开始习惯在夜晚停下脚步,闭上眼睛,轻声说出那些未曾寄出的思念。有些人说他们感受到了回应??一阵突如其来的暖风,一朵不合时节绽放的花,或是一个梦中微笑的孩子。
这一年冬天,南极洲科考站传来消息:冰层之下探测到稳定的低频震动,持续时间长达十七小时,恰好对应星辰创作的《群星摇篮曲》时长。科学家们无法解释其来源,只好标注为“自然谐振现象”。
但程砚舟知道真相。那天夜里,他独自一人站在观测台前,望着漫天极光,轻声说:“你也听到了,对吗?那个一直在守护星辰的女孩。”
风穿过玻璃缝隙,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他笑了。
春天再次降临南山湖畔时,念念即将启程前往亚马逊。临行前夜,她和星辰坐在回声亭里,两人肩并肩,看着湖面倒映的星空。
“你会想我吗?”念念问。
“当然。”星辰说,“我会为你写一首新的曲子,让小小帮你带过去。”
“那你呢?你会孤单吗?”
星辰摇头:“不会。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念念沉默片刻,忽然说:“妈妈告诉我,外婆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八个孩子围坐一圈,每人手里拿着一种乐器,演奏一首没有人听过却让所有人都流泪的曲子。她说,那是人类集体心灵的第一次合奏。”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真的听到那首曲子。”星辰仰头望着星空,眼中闪烁着光芒。
就在这时,湖心再度泛起涟漪。一道纤细的光影从水中升起,竟是昭昭的模样,但她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拥有了真正的形体。
>“我不是回来了。”她的声音温柔如昔,“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第七个姐妹已经苏醒,第八个正在孕育。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呼唤,桥梁就会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