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刘琏、刘?,参见太子殿下。”二人齐齐跪拜。
朱标示意免礼,细细打量刘?片刻,忽而笑道:“你便是那个七岁能诵《春秋》,十岁作《论势》惊动浙东学界的刘家小郎?”
刘?抬头,毫无惧色:“殿下谬赞,晚生愧不敢当。”
“不必谦虚。”朱标语气温和,“你祖父当年辅佐太祖定鼎天下,功在社稷。今你兄弟来京求学,正是延续家风之举。国子监自当欢迎。”
刘琏感激叩首:“多谢殿下宽待。”
然而就在此时,李贞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他偷偷望向刘?,却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目光中竟有一丝探究与挑衅。
“这位是?”刘?忽然开口,指向李贞。
“这是我外甥,李贞。”朱标介绍道,“现为皇孙雄英伴读。”
刘?嘴角微扬,“原来是伴读。听说近日宫中选人极严,不知李公子凭何入选?”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绷。
戴元礼急忙咳嗽两声,试图打圆场。朱标却不动声色,只静静看着刘?。
李贞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我与雄英自幼同窗,情同手足。至于才能,不敢妄称出众,唯愿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情同手足?”刘?冷笑一声,“可据我所知,皇孙身边已有根儿、驴儿等人侍奉,何须再多一人?莫非……是因为舅父之势?”
这话已是公然质疑。
朱标脸色微沉,“刘?,你虽年轻,但出身名门,理应知礼。伴读人选由宫中钦定,岂容你随意揣测?”
刘?却不退缩,“殿下恕罪,学生只是疑惑。若因亲缘而得近君之位,恐非国家用人之道。昔年诸葛武侯治蜀,尚且‘亲贤臣,远小人’,何况今日天子脚下?”
堂内一片寂静。
李贞脸颊涨红,拳头紧握,几乎要冲上前理论。朱标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缓缓说道:“你说得没错,用人当以才德为先。但你也该明白,信任亦是辅政之基。雄英年幼,需可靠之人陪伴左右。李贞品行端正,与皇孙相处融洽,此乃事实。你若不服,大可在学业上胜过他,自然有机会接近储君。”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不怕你们争,只怕你们不敢争。”
刘?瞳孔一缩,似被这句话击中内心深处。
朱标转身面向众人:“从今日起,刘琏、刘?正式入监就读。望诸生互相砥砺,共成大器。”
散场之后,朱标单独召见戴元礼。
“刘家此举,恐怕不只是为了求学。”朱标沉声道,“刘伯温虽已致仕,但在士林影响深远。如今让儿子孙子来京,分明是要重新介入朝局。”
戴元礼叹道:“殿下明鉴。刘琏表面低调,实则广交文士,此次同行者中便有多位浙东名儒弟子。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带来的书籍中,竟有不少涉及‘孟子民贵君轻’之论,甚至还有私撰《时政策》若干篇。”
朱标眉头紧锁。
他知道朱元璋最忌讳的就是“以古讽今”“妄评朝政”。倘若这些书流传开来,势必引来雷霆之怒。
“暂时封锁消息。”朱标下令,“所有行李文书一律查检,违禁者尽数焚毁。刘?年纪尚轻,可多加引导;刘琏若有越界言行,立即奏报。”
“是。”戴元礼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李贞回到住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欧航琦正在院中练剑,见他回来,收剑问道:“怎么,被人欺负了?”
“那个刘?,他看不起我。”李贞咬牙道,“他说我是靠舅舅才当上伴读的。”
欧航琦嗤笑一声,“那你是不是呢?”
李贞猛地抬头,“我不是!我和雄英一起长大,我能护着他!”
“那就用实力证明。”欧航琦拍拍他肩膀,“你以为伴读只是陪读?错了。将来谁辅佐储君登基,谁就能掌握中枢大权。你不争,别人就会踩着你上去。包括那个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