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写一首歌。”许清风语气陡然坚定,“不是给人听的,是给‘他们’听的。一首能让整个星球共同参与的回应曲。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好了。”
周念沉默片刻,望向东方海平面。太阳已经升起,金色光芒洒满海面,波光粼粼如亿万颗跳动的心脏。
“我需要所有人一起唱。”
“那就让所有人听见。”
当天中午,一则没有任何署名的消息在全球社交网络悄然传播。它没有文字,只有一段30秒的音频,开头是海浪声,接着是一个男人低声吟唱的单音:“啊??”,纯净得近乎透明。随后,这个音开始分裂、延展,形成简单的旋律动机,最后戛然而止。
配文只有一句:
>“如果你愿意回应,请在同一时刻唱出你心中最真的一句歌。
>时间:今晚20:00整。
>频率:自由。
>形式:无论哭笑怒骂,只要是真心的,就是答案。”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东京街头,高中生停下脚步,对着天空喊出偶像葬礼上没能送完的悼词;巴黎咖啡馆里,老人含泪哼起战时恋人写给他的信中诗句;非洲草原上的牧童吹响骨笛,模仿雨季来临前的第一声雷鸣;纽约地铁站,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嘶吼一首从未发表过的反战诗。
而在北京特殊教育学校,张野再次来到那间教室。小女孩早已坐在轮椅上等待,双手蜷缩着,眼神明亮如星。他轻轻拨动琴弦,却没有弹任何已知歌曲,只是即兴演奏一段由心跳节奏衍生而出的旋律。
女孩闭上眼,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贴在唇边,然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呜??”。
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主动发声。
同一秒,全球超过四百万个声音被同时记录下来,上传至“星音档案馆”的临时服务器。AI系统开始疯狂运算,试图从这庞杂的情绪洪流中提取共性模式。十分钟后,结果浮现:尽管语言、旋律、文化千差万别,但所有声音在某个特定频率区间(432。6Hz附近)出现了异常集中的能量峰值??那正是《启程》核心动机的基频偏移点。
“他们在调谐。”许清风看着数据报告,声音发颤,“全人类,正在无意识地统一频率。”
周念则已进入录音室,彻夜未眠。
他将采集到的全球样本逐一拆解,筛选出最具情感密度的片段,再用星钟符文体系重新编排结构。整首曲子不再遵循传统主歌-副歌逻辑,而是模拟神经突触的放电模式,构建出一种“集体意识脉冲”。高潮部分由十二层人声叠加而成,分别代表地球上十二处声痕节点的历史记忆:撒哈拉的沙暴呼啸、喜马拉雅的冰川断裂、亚马逊的蛙鸣虫吟、西伯利亚的狼群长嗥……
当最后一轨混音完成时,已是第三日清晨。
他为这首歌命名:《**我们**》。
没有大写,没有标点,只有一个词,承载全部重量。
发布前,他给许清风发去信息:“准备好了。只要你在民间网络发起同步播放,就能形成一次全球级的情感脉冲。如果‘他们’真的在监听,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许清风回复得很快:“我已经联系了三千二百一十七个声音驿站。今晚八点,全世界将同时响起这首歌。军方和政府还不知道,但我们不需要批准??这是人民的合唱。”
傍晚七点五十九分,周念独自登上马里亚纳海沟观测平台。这里是星钟遗址正上方,也是地球上最接近“桥梁”的位置。他携带一台特制发射器,能将音频转化为低频引力波信号,直接穿透海水传入海底晶体网络。
风很大,云层厚重,月亮尚未升起。
但他能感觉到,大地之下,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八点整。
全球同步。
从北极圈内的因纽特村落,到南极科考站的防风舱;从印度贫民窟的屋顶广播,到澳大利亚原住民的篝火晚会??同一秒,《我们》开始播放。
没有宣传,没有预告,甚至大多数人不知道这首歌的存在。但它就这样响起了,突兀而庄严,像一场无声约定的觉醒。
在北京墓园,林晚秋坟前的蓝花开得愈发茂盛,花瓣上的五线谱竟随歌声微微颤动,仿佛植物也在跟唱;东京小女孩家墙上的流动乐谱突然重组,拼出一行新字:“谢谢你们记得我”;巴黎地铁那只壁画上的猫,这一次彻底跃下钢琴,化作一道光影冲向隧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