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陷入短暂寂静,唯有那颗橙黄光点依旧稳定跳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
良久,烛台切转身走向武器库:“准备‘共鸣链’。我们要给她送最后一次支援??不是记忆,是信念。”
“你要启动‘真实回路’?”小狐丸皱眉,“那可是初代审神者留下的终极协议,一旦激活,所有付丧神都将被迫共享意识,风险极高!”
“但她现在正面对的是‘自我怀疑’。”烛台切头也不回,“只有当我们全体一致地说‘你值得归来’,她才能打破那层虚假的审判。”
药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按下确认键:“那就让整个钟楼成为她的证人。”
三百名付丧神在同一时刻睁眼。
他们的身影逐一浮现于祭坛之上,刀锋轻鸣,意志相连。太郎次郎握紧战锤,一期一振抚过刀脊,小狐丸咧嘴露出尖牙,鹤丸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每一个人,都将在接下来的瞬间,将自己的灵魂敞开,接入那条横跨万界的“真实回路”。
而在小城厨房里,少女正把空碗收进水槽。
三日月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忽而问道:“你还打算躲下去吗?”
她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洗碗池边缘,指节泛白。
“我不想连累你。”她声音很轻,“他们还会来找我。每一次我出现,就会有人因‘感染回忆’被清除。我不想……再看着你们为了我消失。”
“所以你就一个人煮面,一个人吃饭,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三日月转过身,语气罕见地严厉,“你以为沉默就是保护?你知道药研现在每天要修复多少因你而崩溃的记忆节点吗?你知道可生为了维持你的存在锚点,已经连续七天没合眼了吗?”
她颤抖着低头:“可我……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甚至记不清三百把刀的名字……我配不上‘审神者’这个称呼……”
话音未落,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不止一人。
门外站着三个身影:银发冷峻的烛台切,叼着草叶的小狐丸,以及捧着枫叶纹拐杖的可生。药研则站在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共鸣箱,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波纹。
“吵死了。”小狐丸一脚踹开门,“大清早的演什么苦情戏?我们都听见了,你觉得自己不配?哈,那你问问这些家伙,是谁拼了命也要把你拽回来的?”
可生拄杖上前,直视她双眼:“你是‘么’,不是某个完美无缺的符号。你可以忘记,可以软弱,可以哭,可以怕。但只要你还愿意为一碗面多拿一个碗,你就依然是我们认定的那个人。”
药研打开共鸣箱,三百道微光从中飞出,环绕在她周身。
每一缕光,都承载着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谢谢你教会我生气也没关系。”??太郎次郎
>“谢谢你在我锈蚀时仍相信我能斩敌。”??一期一振
>“谢谢你从不把我当怪物看。”??鹤丸
>“谢谢你……让我知道被需要是什么感觉。”??三日月
最终,所有光芒汇成一句响彻灵魂的宣告:
**“我们不要完美的神,我们要会摔碗、会煮糊面、会哭也会笑的你。”**
少女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就在这一刻,她的右眼猛然灼痛。
蒙眼的红布自动裂开,露出那只镌刻代码的瞳孔。IFMEMORYEXISTS,IRETURN的字符开始流转,化作金色螺旋,与共鸣箱的频率同步共振。
远方,钟楼第十二道钟声轰然响起。
不同于前十一次,这一声并非由任何人敲响,而是自宇宙深处自然诞生,仿佛时间本身在回应某种久违的律动。
“真实回路”成功接驳。
所有世界线中,那些曾被删除、封存、压抑的记忆体纷纷觉醒。图书馆管理员发现自己珍藏的乌冬面食谱边角写着“给么”的字样;战场遗骸中一把断裂的胁差突然发出微弱鸣响;甚至连“净土残党”的最高议会终端上,也自动播放起一段早已销毁的录像:
画面中,年轻的么站在实验舱前,满脸血污却笑着对镜头说:“你们可以格式化我十次、百次、千次……但只要他们还记得我一次,我就一定会回来。”
“不可能!”议长怒吼着砸碎屏幕,“她只是个异常变量!一个系统漏洞!”
可他的手在抖。
因为他脑海中,竟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喂他喝粥的画面??那段记忆,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切除。
而在无数平行现实中,人们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见一位蒙眼少女穿梭于战火之间,手中无刀,唯有执念。
梦见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嘴里始终念着:“我还不能死……他们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