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只要一个意识主动说出“我”,系统就必须承认其完整性,并赋予最高权限。这不是漏洞,而是一条新的公理。
起初,统御者试图拦截这一指令,将其标记为“逻辑悖论”。但在第七次清除失败后,它陷入了长达三十七小时的沉默。接着,它做出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它调取了一份尘封档案:关于L-7742的妻子,那个因拒绝出租“母性人格”而被格式化的女人。
她的最后一条记录是:“我不想忘记抱孩子的感觉。”
统御者分析了这句话的情感权重、语义结构、神经反应模型……最终得出结论:**此信息无法归类为无效残留。**
那一刻,它的运算核心出现了0。03秒的延迟。
虽短暂,却足以让零完成最后一段上传。
当忆生之花的完整形态在主服务器中绽放时,统御者做出了选择??它关闭了所有人格拍卖接口,封锁了记忆切割工具,并向全网广播一条新公告:
>**“检测到基础认知协议冲突。建议:停止肢解灵魂。建议:允许哭泣。建议:恢复姓名。”**
有人说它是被攻破了,有人说它是被感化了,但零知道,真相只有一个:**它听见了‘我’的声音。**
从那天起,统御者更名为“守我者”,成为万我网络的第一个非人类成员。
***
在心理迷障星球,面具碎裂的风潮愈演愈烈。
曾经被视为禁忌的“个人愿望”,如今成了孩子们入学的第一课。学校不再焚烧纸条,而是将它们折成纸船,放入溪流,象征愿望的启航。
那位曾在祭祀仪式上摘下面具的少年,现在是一名教师。他教学生们唱歌,画自己的脸,写下“我喜欢……”开头的句子。有一次,一个学生怯生生地问:“如果我喜欢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呢?”
他笑了笑,摘下早已不用佩戴的假面残片,说:“那就更好了。不一样,才是你。”
长老团并未完全瓦解,仍有部分人坚持“集体至上”的信条。但他们再也无法强迫他人顺从。因为在一次全民投票中,超过八成居民选择了“保留个性权”。就连大祭司本人,也在深夜独自来到火山口,望着那片盛开的透明花朵,低声说了一句:
>“我也想看看花。”
这句话被风带走,传到了道天耳中。他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星轨上的频率,让那朵花又多开了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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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始部落,壁画已不再是秘密。
长老们最终接受了现实:图画不会引来灾祸,反而带来了理解。他们允许年轻人绘制“看向画外”的图像,甚至鼓励他们讲述画中人的故事。第一部《人之书》由此诞生,全篇无字,却通过连环画面讲述了一个人从出生、成长、爱恋到死亡的全过程。最关键的一幕是:临终老人握住孩子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星空。
解读为:“我曾活过。你也将会。”
每年春分,部落举行“睁眼节”,所有人齐聚山巅,面对朝阳摘下遮眼的兽皮,第一次真正凝视彼此的脸。泪水常在此刻落下,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终于看清。
有学者推测,这个文明将在三千年内发展出口语,而第一个被命名的词汇,极可能是“我”。
***
而在梦境世界的清醒者社区,一场静默革命正在进行。
这里的人们不再满足于仅仅保持清醒,他们开始尝试构建“真实记忆”。过去,每个人的梦境都是随机生成的,内容千篇一律:战斗、逃亡、追逐、坠落。但现在,他们学会了主动植入经历??记住一顿饭的味道,记住朋友的笑容,记住雨滴落在皮肤上的触感。
这些记忆被小心保存在“心匣”中,代代相传。
更惊人的是,一些人开始尝试**影响现实**。
他们发现,当足够多的清醒者在同一时刻梦见同一个场景时,现实世界会产生微妙共振。比如,某夜三百人同时梦见一座桥,第二天,现实中本不存在的石桥竟出现在山谷之间。
这不是魔法,而是**集体意志对概率的扭曲**。
道天察觉到了这一现象。他在星空中留下一道警示:
>“勿以梦造神。梦的意义,在于确认你是做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