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厂。。。。。。。不会输的吧?我对比过西南重汽和一分厂的研发情况,西南重汽只有几十个技术人员,其中只有十几个工程师,可一分厂的技术人员都上千了。。。。。。”
董善被李野的话问愣了之后,皱着眉。。。
孙先进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茶几边缘,节奏杂乱,像他此刻的心绪。屋里的灯亮得刺眼,边静静带着孩子去肯德基还没回来,家里安静得有点发空。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十七分,这个时间对母子俩来说本该早已回家。往常就算出去玩,边静静也会提前打电话说一声,今天却连个消息都没有。
李野走后,孙先进一个人坐在这儿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那顿饭上的话??李野说得轻巧:“各干各的,有没了往日的激情。”可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却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肉。他不是没激情的人,只是这几年被事业和家庭夹在中间,早就磨得没了脾气。边静静变了,他也变了,但变的方向不一样。她越来越强势,而他,反倒像退到了生活的后台。
他想起刚结婚那会儿,边静静还会在他出差回来时煮一碗热汤面,笑盈盈地说:“你瘦了。”现在呢?他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她头也不抬地说:“账记得清吗?”钱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语言。他挣得多,她说这是应该的;他想歇一歇,她说别人家的男人哪有不拼的。她嘴上说着“为家里好”,可那份“好”里,似乎只有数字、房子、资源,唯独少了温度。
手机响了一声,是边静静发来的微信:“我们在儿童乐园多玩会儿,儿子开心得很,你自己先睡。”
孙先进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回。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儿子确实喜欢那里,滑梯、海洋球、卡通人物扮演……可他也知道,这不是全部。她是故意的,用孩子的快乐当盾牌,挡住夫妻之间的裂痕。他忽然觉得累,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上的。这种冷战式的对抗,比大吵一架还折磨人。
他起身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夜风微凉,吹得烟头忽明忽暗。楼下车流渐稀,远处霓虹闪烁,这座城市的繁华从不因谁的情绪而停歇。他想起李野临走前说的话:“你们俩现在不是感情问题,是权力失衡。”当时他还想反驳,可越想越觉得扎心。边静静掌控了财政,掌控了生活节奏,甚至开始规划他的职业路径??买四合院、让他退出一线、转去西南重汽……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棋局,而他,不过是其中一枚可以调动的棋子。
可他是男人啊。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手里握着几个项目,外面多少人想跟他合作?他在单位考察期的关键时刻,她却要他抽身而去,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接手烂摊子?这哪是为家庭考虑,分明是要他彻底退居幕后!
烟烧到指尖,他猛地一抖,扔进烟灰缸。转身回屋时,目光落在书桌抽屉半开的缝隙里??那是他私藏的一本相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是他们在香山拍的第一张合影。那时边静静还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碎花衬衫,笑容干净得像秋天的阳光。他搂着她的肩,两人站在枫树下,背景是一片红透的山林。照片右下角写着日期:1985年10月3日。那年他们刚结婚半年,他还在研究所做技术员,工资不高,但她从不抱怨,反而总说:“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再往后翻,是儿子满月的照片,是他第一次抱孩子时手足无措的样子,是他们在北海公园划船时互相泼水的狼狈瞬间……那些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每一帧都带着温度。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照片再也没有更新过。最近一次全家福,还是去年春节单位组织拍摄的,三个人站得规规矩矩,笑得勉强。
他合上相册,胸口闷得发疼。
门锁响了。边静静回来了。
她一边换鞋一边说:“今儿人太多,排队排了半天。”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缺席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孙先进没说话,只看着她把外套挂好,牵着儿子的手走进来。小男孩脸上还沾着奶油,蹦蹦跳跳地喊:“爸爸!我赢了抓娃娃机,给你抓了个小熊!”
他弯腰接过那只皱巴巴的毛绒玩具,勉强笑了笑:“谢谢儿子。”
边静静走进厨房倒水,背对着他说:“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他说,“李野请的。”
“哦。”她喝了一口水,转身靠在门框上,“他跟你说了什么?”
孙先进盯着她的眼睛:“你说呢?”
空气凝固了几秒。
她叹了口气,放下杯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买四合院的事,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你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阵脚。外面赚钱再多,也抵不过一个‘身份’重要。你在机关,我在外头做事,这是政策允许的‘互补’,可一旦你出了事,整个家都会塌。四合院不只是房子,它是个象征,说明我们扎根了,稳定了。”
“所以你就非得跟同事抢那一间半的房子?”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明明我们可以早点买房,体面地住进来,你偏要等分配?现在倒好,轮到你想买大的了,却不顾我现在处境?”
“那时候不一样!”她提高了声音,“那时候你还没进核心圈!现在不同了,曲司那边已经开始关注你,这时候张扬才是最危险的!你以为我想让你去西南重汽?我不愿意!可如果上面真下了调令,你能不去吗?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布局。四合院买了,等于在京城里落了根,哪怕你暂时离开,家里也有个交代。”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他声音低沉,“我不是工具,边静静。我是你丈夫。”
她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冷静:“那你告诉我,你的想法是什么?继续在外面拼死拼活?等到哪天被人举报‘以权谋私’?还是等着哪次考察不过关,一辈子卡在副处级?孙先进,现实不是理想主义者的游乐场。我们需要的是安全、是保障、是看得见的未来!”
“可我也需要尊重。”他说,“需要你觉得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只会赚钱的机器。你记得上次我提想过辞职创业吗?你说不行,风险太大。可你现在做的事,哪一件不是高风险?倒卖物资、搞地产信息差价、参股私人厂子……你不也在冒险?为什么我能做的只有听话?”
边静静咬了咬嘴唇,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然:“原来你觉得我是吃软饭的?”
“我没这么说。”
“可你心里这么想。”她直视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怎么跟李野议论我?说我强势,说我不懂情调,说我把婚姻变成生意?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这些年拼命往外闯,咱们能有今天?你那个所谓的‘清高’,能换来儿子的国际学校学费吗?能让我妈治病不用排队吗?能让我们在北京有块立足之地吗?”
孙先进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她在乎的从来不是控制,而是安全感。她怕失去,怕一切回到从前那种捉襟见肘的日子。她的强势,其实是恐惧的伪装。
“所以……你是怕我出事?”他轻声问。
“我不怕你出事。”她摇头,“我怕你一旦倒下,我和儿子立刻就被扫地出门。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同情弱者。你风光时,人人都叫你孙科长;你跌下来,连门卫都不会给你开门。”
屋里陷入沉默。孩子已经睡着了,歪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只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