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手,抹了把脸,倔强地说:“谁稀罕你陪啊?我又不是没人要。”
可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孙先进紧紧抱住。
李野悄悄退出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楼下,阮友苑还在等他。见他下来,忙迎上来:“怎么样?”
“成了。”李野笑了,“夫妻之间哪有真正过不去的坎?不过是太久没好好说话罢了。”
阮友苑若有所思:“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李野揽住她的肩:“只要你愿意听我说话,我愿意陪你发呆,就不会。”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而此时楼上,孙先进正蹲在地上收拾刚才打翻的餐盒。边静静站在一旁,一边擦泪一边笑骂:“笨死了,连个盒子都不会捡。”
“那你教我呗。”孙先进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一辈子那么长,你慢慢教。”
边静静破涕为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样。”
那一晚,他们很久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刷手机。只是坐在沙发上,说着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说到动情处,相视而笑;说到委屈时,抱头痛哭。孩子早已睡熟,梦里或许正梦见父母牵着手逛公园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客厅。孙先进早早起床,在厨房笨拙地煎鸡蛋。边静静醒来时,闻到香味走出房间,看见他围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焦了。”
“没事,能吃就行。”孙先进咧嘴一笑,“第一次给你做饭,献丑了。”
边静静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下次我教你。”
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出租屋里,两个年轻人挤在狭小的厨房,为了省煤气费轮流刷锅的清晨。
与此同时,西南重汽那边的消息也在悄然发酵。
曲司考察团返回京后,内部会议纪要流出:新车研发项目存在严重预算超标问题,部分材料采购价格高出市场均价百分之四十以上,涉嫌利益输送。更令人震惊的是,负责该项目的技术副总engineer金红,其个人账户在过去半年内累计流入不明资金逾两百万元。
而这一切,正是李野此前匿名举报的内容。
“你真打算让阮友苑去西南?”阮友真的电话打来,语气紧张。
“不止她。”李野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深远,“还有文乐渝。这次调查组必须由信得过的人组成,而且要有足够的话语权。金红背后肯定有人,不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可上面的意思是低调处理,别闹大。”
“那就看谁的动作更快。”李野冷笑,“他们想捂盖子,我们就掀屋顶。西南重汽每年亏损十几个亿,国家不能再被这些人蛀空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不怕得罪人?”
“我怕。”李野低声说,“但我更怕看着国有资产被人一口口吃掉,而自己装作看不见。当年我和孙先进进厂时发过誓的??要做清清白白的工人,不做贪赃枉法的官老爷。”
挂断电话后,李野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真正的爱情,是在风雨中仍愿并肩作战;真正的忠诚,是对信仰永不低头。”**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但正如他对孙先进说的那样??有些事,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
傍晚,李野回到家,傅桂茹正在厨房炖汤。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怎么了?”傅桂茹笑着回头。
“就想抱抱你。”李野把脸贴在她肩上,“这些年,辛苦你了。”
傅桂茹一愣,随即温柔地反手抚摸他的手臂:“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谈什么辛苦。”
“以后我会多陪你。”李野轻声说,“不管是风是雨,我都想和你一起走。”
窗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院子里,孩子们追逐嬉戏的笑声传来,夹杂着大人呼唤吃饭的声音。烟火人间,不过如此。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南重汽厂区,一台崭新的试验车缓缓驶下生产线。驾驶座上,是一位戴着安全帽的女工程师。她摘下帽子,露出干练短发??正是即将奔赴前线的文乐渝。
她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风起了。
花,终将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