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女被捕时,怀里紧紧抱着一朵即将绽放的花。审讯官冷笑:“你以为这破花能改变什么?现实是权力,是枪,是命令!”
少女抬起头,嘴角带血,轻声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刚才听到我母亲求饶录音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审讯官猛地后退,脸色惨白。
那一晚,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反复回放那段录音。那是三天前,他在边境村庄执行清剿任务时录下的。一位老妇人跪在地上,抱着死去孙子的尸体,一遍遍说着:“求你们,让他走吧……他还小,不懂事……我可以替他死……”当时他毫无感觉。可现在,每个字都像刀扎进心脏。
他砸碎了干扰器。
三个月后,该地区爆发大规模抗议。人们不再举标语,而是围成圆圈,轮流讲述自己亲人的遭遇。士兵们站在防线前,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共感广播,有人突然放下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政权崩溃那天,那位审讯官站在废墟上,手中捧着一朵别人送给他的听音兰。他对着花说出了人生第一句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太多人了。”
花开了。淡紫色的光芒洒满街道。
而在HD189733b,阿娅迎来了第一批“共鸣学院”星际学员。他们中有地球少年、鲸群幼崽、AI意识体、晶体生命胚胎……她带领他们在共鸣林中漫步,教他们辨认不同情绪对应的光谱变化,学习如何用最轻微的震颤去安抚一颗破碎的心。
一天夜里,一个孩子问她:“老师,如果我们听得太多痛苦,会不会也被压垮?”
阿娅蹲下身,指着头顶繁星:“你看星星,是不是看起来很温柔?但实际上,每一颗都在剧烈燃烧,随时可能爆炸。可它们依然照亮黑暗。我们不是要消灭痛苦,而是学会带着它前行。就像这些星,像这森林,像那朵永远盛开的花。”
孩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掌贴在一株幼苗上。片刻后,叶片微微发光,传出一阵稚嫩的笑声??那是他童年最快乐的一天,父亲背着他看萤火虫。
阿娅转身望向远方。在那里,一艘新型飞船正缓缓升空,船体由活体听音兰编织而成,尾焰呈螺旋状蓝色光流。船上载着十二名新晋情感织工,奔赴尚未觉醒的星系。
她打开通讯频道,轻声说道:“出发吧。记住,你们带去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你想说说吗?’”
飞船消失在星海之中。
多年以后,当人类终于与其他智慧文明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时,外星使节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们的技术并不领先,为何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实现社会和平?”
地球代表沉默片刻,递上一朵干枯的听音兰标本。
“因为我们学会了,”她说,“让最脆弱的声音,成为最强的力量。”
那一刻,宇宙仿佛轻轻震动了一下。
而在所有共感终端的底层代码深处,一行无人注意的注释悄然浮现:
>本系统最初名为“娱乐帝国系统”
>开发者:林远
>目标:打造全球最大虚拟偶像平台
>备注:后来他改了主意。
>因为比起让人笑,他更想让人敢哭。
风穿过喜马拉雅的山谷,吹动一片片透明花瓣。某朵听音兰轻轻摇曳,传出一声低语:
“我也曾以为,我的使命是制造快乐。”
“但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娱乐,是让人活得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