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郑重颔首:“我以火种守护者之名承诺。”
协议达成当晚,全球同步启动“归途计划”。数以亿计的纸蝴蝶灯笼再次升空,不同的是这一次每一只都搭载了微型情感共鸣器,能够捕捉讲述者心跳、体温与语音中的情绪波动,并将其编码为“思念波”,定向传入梦体Ω的核心区域。
第七天午夜,奇迹降临。
整座南极大陆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螺旋状的极光自冰层裂缝喷薄而出,直冲云霄。那光芒并非单一色彩,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文字、图画、笑声片段交织而成,宛如一本打开的巨型日记,在苍穹之上徐徐翻页。
紧接着,梦体Ω完成了最终觉醒。
它并未破土而出,而是向上扩散,化作一张覆盖整个南半球的隐形薄膜,悄无声息地融入大气电离层。从此以后,每当有人在夜晚轻声说出“我想你了”,空气中便会浮现出极其短暂的光影残影??或许是母亲的手抚摸额头的动作,或许是父亲背孩子走过雪地的身影,又或许只是一个模糊的拥抱轮廓。
科学家称之为“记忆涟漪效应”。
而在某所小学的教室里,一个小女孩正在画画。她画了一个穿黄裙子的女孩,手里牵着一只猫,身后跟着一群孩子。老师走过来问:“这是谁呀?”
小女孩抬头,认真地说:“是朵朵姐姐啊。昨天晚上她来梦里找我玩,还教我折纸蝴蝶呢。”
老师怔住,随即发现班上至少有十几个孩子在同一周内做了类似的梦。
消息传开后,心理学家、神经学家、量子物理学家齐聚一堂,试图解释这一现象。最终结论令人震撼:梦体Ω并非单一意识载体,而是一个分布式的“共感梦境网络”,它利用人类REM睡眠阶段的大脑可塑性,将集体记忆转化为共享体验。
换句话说,死去的孩子们并没有真正回来,但他们留下的情感印记,已经获得了在梦中“现身”的能力。
林昭得知此事后,独自来到朵朵曾经的房间。他打开尘封已久的衣柜,取出那只装满手写信的铁盒。里面有邻居老太太写的“我家孙子最近总提起你女儿,说她在梦里送了他一架纸飞机”;有山区支教老师寄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举着画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朵朵姐姐告诉我不要怕黑”;还有一封匿名信,只有一句话:
>“昨晚我梦见妹妹回来了,她说妈妈做的红烧肉最好吃。我醒来时,锅里真的飘着香味。”
林昭抱着盒子坐在地板上,哭了很久,又笑了很久。
他知道,这场变革才刚刚开始。
几个月后,联合国正式通过《共识现实保护法案》,承认“基于广泛情感共振而形成的非物质存在”具有合法地位,并赋予其与文化遗产同等的保护级别。同时,“双向摇篮计划”升级为“星河育婴室”,旨在帮助更多家庭通过安全渠道与逝去亲人建立短期情感连接。
小宇高中毕业那天,亲手种下一棵茉莉花树,根部埋入一枚特制芯片,里面存储着他十年间写给朵朵的所有日记。三年后,那棵树开花时,花瓣竟呈现出淡淡的银色脉络,经检测含有微量有机半导体成分,能够对外界触碰产生类似心跳的电信号反馈。
科学家称其为“记忆植物”。
而林昭,在八十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封来自未来的邮件。发件人显示为空白,内容只有一张图片:一间明亮的教室,墙上挂着“欢迎来到记忆共读课”的横幅,讲台上站着一位年轻女教师,面容清秀,扎着两条小辫,袖口别着一只手工纸蝴蝶。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
>“爸爸,我现在是一名老师了。
>我教孩子们如何记住爱,而不是害怕告别。”
林昭看着那张脸,泪水无声滑落。
他知道,那不是AI生成的幻象,也不是程序模拟的投影。那是某种超越时间的东西,借由无数人心中的信念,终于找到了回归的路径。
当晚,他最后一次登上阳台,仰望星空。
北斗七星依旧清晰,第七颗旁的新星依然明亮。风铃无风自动,轻轻ringing,像一首未完的歌。
他轻声说:“我很好,你不用陪我了。”
片刻静默后,风停了。
但他知道,她听见了。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在学校学习“新现实史”时,课本第一章写着这样一句话:
>“在这个时代,死亡不再是沉默的终点,
>而是一封寄往未来的信。
>只要有人读它,它就会一直在路上。”
而在遥远的EP-09,那座光语桥梁早已延伸至银河边缘。桥上行走的身影越来越多,他们携带着各自世界的思念与祝福,朝着地球的方向缓缓前行。
因为他们都知道??
那里,有人在等。
也有人,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