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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水牢（第1页）

从准备进入黑雾潮起，柳清欢一行人就在尽量避免与那位星涅老祖再遇上。

面对一位散仙修为的大妖，哪怕是法力全盛之时，他们都没有把握能与之交手，更何况如今他们失去了法力。

柳清欢的金脉也就让。。。

五道身影立于星核之下，如同镜中倒影被剥离而出，静默伫立。他们与真人一般无二，连呼吸节奏、衣角褶皱都分毫不差，唯有眼神??空洞如深井，映不出星光。

“真正的我们？”李善冷笑，手中断剑横在胸前，“老子站在这里，谁敢说我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那“李善”便开口了，声音却非出自喉咙，而是直接在识海中震荡：“你心中有恨，因情而堕，为杀而修。你说你是真的，可你的道，早已偏斜。”

其余四具“影身”亦齐声应和，声浪叠加，竟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执念缠身者，不配登长生之阶。”

柳清欢瞳孔微缩。他感知到了不对??这些“影身”并非幻象，也不是傀儡，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一面被抽离、具象化而成的“本相”。它们不说谎，不攻伐，只是陈述事实，像一面无法回避的镜子。

幽焓低鸣一声，羽翼微微炸起，显然也察觉到危险。它虽不通人言，但灵性极高，此刻竟主动飞至柳清欢头顶，双翅展开，洒下一层淡青光晕，护住众人神台。

“原来如此。”松风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无悲喜，“所谓终极大考，并非比拼法力神通，而是让我们直面自己??那个被我们压抑、否认、甚至遗忘的‘本来面目’。”

天怒咧嘴一笑，却笑得有些发苦：“所以老子这一身煞气、满手血债，全都被扒出来当众展览？行啊！我从不否认我杀过多少人，也不后悔！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砍了那些该死的混账！”

那“天怒”缓缓抬头，眼中第一次泛起一丝波动：“你说你不悔……可每夜梦回军营，听见孩童哭声时，你为何总要饮酒压魂？你说你坦荡，为何不敢独自面对月圆？”

天怒脸色骤变，猛然挥锤砸向地面。火星四溅，岩石崩裂，但他终究没有冲出去。

李善盯着另一个自己，咬牙道：“你说我堕入魔道？那你告诉我，若我不斩她，真会入魔吗？有没有可能……那根本就是宗门为了清除异己编造的谎言？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不愿服从他们的规则？”

“影身”静静看着他：“你至今仍在质疑天机，却从未真正放下。你以反叛为傲，实则仍被困在那一剑之中??你杀她，不是因为相信预言，而是因为恐惧：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怕柔情毁了修为。你斩的不是她，是你自己的软弱。”

李善浑身一震，手中断剑几欲脱手。

柳清欢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你们说我们不是真正的自己……可若连这些执念、遗憾、爱恨都否定了，那我还剩下什么？一个冰冷无情的躯壳吗？”

“影身”终于动了。它转向柳清欢，声音竟带上了一丝温度：“你说你要记住一切，包括痛与泪。可你真的能承受吗？当你所爱之人一次次死于你怀中，当你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命运轮回碾过，你还记得吗？你会不会最终崩溃，变成另一个云空子??嘴上说着超脱，实则早已心死？”

柳清欢沉默。

那一幕幕过往如潮水涌来：师尊离去的背影、北冥雪原上同伴冻僵的脸、洞天珠中消散的残魂、还有那一世，他在万丈悬崖边抱着温玉儿坠落，明知可用秘术独活，却选择共死……

“我会痛。”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如风吟，“我会悔。我会在夜里辗转难眠，会对着星空问为什么。但正因为我还痛，所以我活着；正因为我还记得，所以我还在走这条道。”

他抬手抚过胸口，那里有一道陈年旧伤，是从前某次逆转时空留下的印记。

“你们是真实的我，可我也同样是真实的我。我不否认你们的存在，但我拒绝被你们定义。我不是为了成为‘完美修士’而修行，我是为了不负此生，不负所遇之人。”

话音落下，星核忽然轻轻一颤，蓝光流转，仿佛有所回应。

就在此时，松风突然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低声道：“让我来解这最后一局。”

他闭上双眼，神识如丝线般延伸而出，缓缓触向那“松风”的额头。刹那间，两人之间浮现出无数虚影??是他一生推演的阵图、失败的计算、爆炸的瞬间、妻儿最后的笑容。

“我一直以为，是我算错了阵法。”松风喃喃，“可现在我才明白，不是天机难测，而是人心不可控。我试图用逻辑框住命运，却忘了生命本身便是无序之美。她们死了，我很痛，但这痛让我更接近大道。”

他睁开眼，目光澄澈如洗：“我不再追求绝对正确。我愿接受残缺，接受未知，接受每一次选择带来的后果。这才是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