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可能的我?”她喃喃。
“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穿着破旧的布裙,怀里抱着一只断臂的布偶熊。
“你是谁?”
“我是你忘记的那个孩子。”小女孩抬起头,眼中含泪,“七岁那年,村子被魔族烧毁,你躲在井底三天,靠吃苔藓活下来。后来你成了魔法师,你说要把过去全部埋葬,于是就把那段记忆锁进了这里。”
芙莉莲浑身一颤。
她确实忘了。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而是因为她亲手施法,将童年创伤封印,认为那不过是软弱的象征。
“可正是那个孩子,第一次学会了恨。”小女孩轻声说,“也是她,在雪地里捡到辛美尔递来的面包时,第一次学会了信任。”
镜面忽然震动。
其中一面镜子轰然碎裂,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男人??他的脸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燃烧着怨毒。
“芙莉莲!”他嘶吼,“你抛弃了我们!你抛弃了痛苦,抛弃了眼泪,甚至抛弃了爱!你以为压抑就能变得强大?可你错了!真正的力量,来自于接纳一切的自己!”
“你是……我的阴影?”芙莉莲后退半步。
“我是你拒绝面对的一切!”黑影咆哮,“我是你的悲恸、你的悔恨、你的恐惧、你的渴望!杀了我,你就永远无法完整!放过我,你才能真正掌控这镜渊之力!”
提伯斯现身于她身侧,低吼示意。
芙莉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辛美尔最后一次对她说的话:“别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她也曾以为,这句话是在警告她不要堕落成魔族。
但现在她明白了??他是怕她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个只会战斗、不会哭泣的存在。
“你说得对。”她睁开眼,走向黑影,“我不该逃避你。你是我的一部分。我的悲伤是真的,我的愤怒是真的,我对辛美尔的思念……也是真的。”
她伸手,触碰那团黑暗。
没有抵抗,没有爆炸。
黑影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身体。
刹那间,所有镜子同时破碎。
长廊崩塌,天地重构。
她重新站在沙漠边缘,夜风拂面,手中紧握着一块新获得的符文石板??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梅菲斯特?哀恸之喉**。
而在远方天际,一道紫色雷暴正在聚集,隐约可见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黑色城堡轮廓。
“下一个。”芙莉莲低声说道,眼中再无迷茫。
提伯斯悄然隐入虚空,只留下一句低语回荡在风中:
“旅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