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原本预计需要更长时间的除魔任务,竟真的在天亮前就已全部完成了。
所以,当晨曦透过那落地窗照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投下温不那么刺眼的光斑时,餐厅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那种烤面包、煎荷包蛋。。。
风沙如刀,割裂黄昏的余晖。
赤砂荒漠的夜来得极快,白昼时滚烫的沙地在日落之后迅速冷却,寒意自地面渗出,如同亡者吐息般缠绕行人的脚踝。芙莉莲踏足这片焦土已有三日,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流沙与毒蝎潜伏的洼地。她身后的安妮踉跄而行,斗篷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脸上覆着防沙巾,只露出一双因疲惫而微红的眼睛。
“你确定……它真的会来?”安妮喘着气,声音干涩,“这地方连水汽都没有,别说生命了,连影子都不愿多留。”
芙莉莲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淡蓝色的魔力纹路在空中浮现,随即隐没于风中。
“它已经来了。”她说,“只是我们还看不见。”
话音未落,大地微微震颤。
不是地震??那是有节奏的、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从地底深处缓缓苏醒。沙丘开始滑塌,细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月光尚未升起的暗紫色天幕下,勾勒出一道巨大轮廓:四足着地,背脊高耸如山,头颅低垂,双瞳燃烧着熔金般的火焰。
暗影熊提伯斯。
传说中不属于任何位面的存在,游走于生与死、现实与虚妄之间的守门者。它的皮毛并非黑色,而是吞噬光线的“无”,仿佛将整片虚空披在身上;它的爪痕所及之处,空间会出现细微的裂隙,泄露出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残影??冰雪覆盖的森林、倒悬的城市、哭泣的星辰。
安妮僵立原地,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它……为什么要等你?”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芙莉莲望着那双金色兽瞳,眼神竟有一瞬的波动,像是湖面被风吹皱。
“因为七十年前,我曾在极北之地的冰渊之下,见过它一次。”她低声说,“那时我刚刚埋葬了辛美尔的佩剑,独自坐在雪中三天三夜,试图用寒冷冻结心痛。可就在第四天黎明前,它出现了,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只是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裂缝??裂缝里,映出了未来的我,手持魔杖,站在一片燃烧的王城之前。”
安妮瞳孔一缩:“那是……预言?”
“不。”芙莉莲摇头,“那是邀请。它让我选择是否踏入那条命运之路。我没有回答,它便消失了。直到今日。”
她向前迈步,迎向那尊宛如神话造物的巨兽。
提伯斯低吼一声,声音并不暴烈,反倒像远古钟鸣,震荡灵魂。它的前爪缓缓抬起,地面随之龟裂,一道幽深的裂口自沙中蔓延而出,从中涌出的不是热气,而是一股扭曲的引力??那是位面通道开启的征兆。
“你要进去?”安妮惊呼,“你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芙莉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下一个死在魔王手里的,就会是你,或是某个像辛美尔一样的人。”
她取出那块铠甲残片,握在掌心,轻声道:“他没能走完的路,我要替他走下去。而这条路,注定不在这个世界。”
风忽然静止。
提伯斯俯下身躯,仿佛在邀约。芙莉莲不再犹豫,一步踏入那道裂隙。
刹那间,天地翻转。
安妮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芙莉莲已消失不见,唯有沙地上留下一圈复杂的魔法阵痕迹,正缓缓化为灰烬。而在高空之上,一轮本不该出现的血月悄然浮现,其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嘴唇微动,似在低语。
与此同时,芙莉莲坠入无尽黑暗。
她感觉自己在下落,却又像是在上升;身体存在,又仿佛已被分解成纯粹意识。耳边响起无数声音:孩童的笑声、战场上的呐喊、辛美尔临终前断续的呼吸、阿乌拉崩溃时的哀嚎……这些记忆如潮水般冲刷她的神志,几乎要将她撕裂。
“我是谁?”一个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内心最深处。
“你是芙莉莲,精灵魔法师。”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