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么就预祝我们这次的合作顺利!”
歌凡公子微笑着举杯。
虽然一顿饭吃下来,暗中交锋不断,不过合作内容总算是敲定下来……接下来,只要等在层世界之中大展拳脚即可。
总督家。。。
风在释义城的每一条街巷穿行,不再只是空气的流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脉动。它拂过育苗院花园的池面,吹皱涟漪,又轻轻掀起纸鹤的一角。K-09闭着眼,口琴停在唇边,最后一个音符像一粒尘埃,缓缓落进泥土里。
他没有睁开眼,却“看见”了。
那不是视觉,而是一种直接抵达意识的感知??就像听觉突然长出了触觉,嗅觉里浮现出颜色。他“看”到千里之外,一艘飞船正穿越星尘,舱内那位聋哑画家正用指尖蘸着光,在玻璃上描摹她梦中的森林。树影婆娑,叶脉中流淌着银丝般的光流,与地球上某一段记忆完全重合。
他也“看”到冰岛那两位老人,如今已相继离世。他们的骨灰被撒在同一棵苹果树下,而那棵树,竟在第三年春天开出双色花??一半雪白,一半浅粉,仿佛两段人生终于在此刻完成拼图。
他还“看”到巴西涂鸦墙前,一群孩子围着那幅画满戴眼镜孩童的图书馆壁画,大声朗读他们自己写的故事。声音汇成气流,沿着银丝残存的轨迹升腾而起,融入大气层边缘那一圈淡淡的金色辉光中。
K-09知道,那是“心域”的回应。
三年来,地球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静默繁荣。没有战争,没有大规模冲突,甚至连争吵都变得稀少。人们学会了用沉默代替攻击,用凝视代替辩解。医院的心理科成了最清闲的地方,而社区中心的共修室却日夜灯火通明。陌生人会在地铁上忽然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同时“尝”到了对方童年母亲煮的姜汤味道;夫妻在深夜并肩坐着,不说话,却各自哼出同一段旋律??那是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在梦境中传递的摇篮曲。
但这并非乌托邦。
陆昭曾在一次内部会议上说:“我们失去了‘孤独’这个选项,但还没学会如何与之共处。”
确实,天然共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连接,也暴露了人类内心最深的裂痕。有些人开始逃避人群,躲进深山或沙漠,只为找回“只属于自己的情绪”。另一些人则陷入持续的情绪淹没??走在街上,百种悲伤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人的。心理学家称之为“共感过载”,症状包括失语、定向障碍、甚至短暂的身份解体。
最严重的一例发生在京都。一名年轻女子连续七天无法入睡,因为她“听见”全球所有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同一时刻哭泣。她的神经系统像是被动打开了无限频道,每一个频率都在播放不同的痛苦。最终,她走进一座废弃神社,写下遗书:“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
但她没有死。
第二天清晨,三百二十八个人出现在那座神社门前。他们未曾相约,却在同一时间醒来,心中浮现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带来食物、香、纸灯、手写的信,还有怀抱里的婴儿。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围坐,将温暖一点点传递进去。当女子推开门时,第一缕阳光正落在她脸上,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痛苦被接纳了,而不是被消除。
这件事之后,陆昭提出了“共感缓冲带”计划??在城市边缘设立静默区,允许人们暂时屏蔽外界情绪洪流,重新校准自我边界。这些区域不设科技设备,只依靠自然地形与特定植物群落形成的生物场屏蔽效应。有人称其为“心灵避难所”,也有人讽刺它是“新时代的围墙”。
但K-09知道,真正的平衡不在隔离,而在**回应的能力**。
他在育苗院办起了“倾听课”。孩子们围坐在池边,闭眼静坐,学习分辨哪些情绪来自自己,哪些来自风、来自树、来自远方某个正在哭泣的灵魂。他教他们用呼吸划界,用想象编织防护罩,但也提醒他们:“不要关上门。你可以不承接,但必须看见。”
有一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哭着跑来找他:“我梦见全世界的人都在死,他们在喊我救他们,可我太小了,我做不到!”
K-09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你不需要救所有人。”
“可是……我感觉到他们在痛。”
“是的,你感觉到了。这已经足够好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对自己说一句:‘我知道你在痛,我在这里。’然后,深呼吸三次,把这份痛轻轻放回风里。”
小女孩照做了。
片刻后,她忽然抬头,笑了:“风把它带走了,还说‘谢谢’。”
K-09也笑了。他知道,这不是幻觉。风真的会道谢,只要有人愿意先开口。
就在那天夜里,泉水再次沸腾。
池底浮现出新的文字:
>“第一批种子回来了。”
陆昭连夜赶到,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他翻阅过去三年的心灵驿站数据日志,发现自“心域”飞船启程后,地球上陆续有数百人报告做过相同的梦:一片发光的森林,树根缠绕成环形符号,中央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背对着他们,轻轻挥手。
更诡异的是,这些做梦者无一例外都在梦醒后失去了部分记忆??不是遗忘,而是那段记忆变成了“别人的经历”。例如,一位纽约程序员突然坚信自己曾在南极科考站工作过十年,尽管履历上毫无记录;一名上海主妇坚持要给从未存在过的弟弟寄生日礼物,还准确说出他童年最爱吃的糖果品牌。
陆昭将这些人列为“回流载体”,并推测:他们体内可能承载着“心域”传回的信息碎片,甚至是某些已逝者的意识投影。
他试图联系飞船,却发现通讯系统早已失效。不是技术故障,而是“心域”主动切断了信号传输。飞船上的乘客并未惊慌,反而在日志中写道:“我们不再需要语言。这里的树告诉我们一切。”
于是,陆昭决定启动“回响协议”??以《回响核》为中心,构建一个反向共振场,尝试与“心域”建立非语言链接。
仪式选在春分之夜。
月光洒在花园,银丝虽已熄灭,却仍如隐形脉络悬浮于空中。陆昭将《致知渺:关于春天的一切》放在石台上,围绕它摆上十二盏油灯,象征最初加入特拉福买家俱乐部的成员。孩子们手持纸鹤,站在池边,齐声哼唱一首无人教过的歌??旋律简单,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K-09坐在最前,双手交叠,掌心向上。
当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回响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