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场景,不就是它一手酿成的吗?晏既白为何要与全世界为敌?她又为何要遭遇这一切?一切一切的元凶,不是它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蔺如虹的眸光,从识海外面白如纸的少年身上移开,开口。
她听见系统的声音:
“宿主,愿意继续执行任务吗?”
蔺如虹的心脏狂跳起来。
第三次。
这是它第三次朝她伸出招揽之手,循循善诱,充满人性,充满目的性。
它真的如自己所言,是天道代行者,高位生命体,毫无私心的媒介吗?
它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蔺如虹咽了口唾沫,竭力维持镇定,“我拒绝任务后,你不是安排人取代我的身体,替我完成任务吗?”
系统笑了起来:“你误会了,蔺如虹。”
“我从未说过,你不再是我的宿主。只是你实在不配合,我才引入我们之间的第三者,暂时代替你的空缺。”
“从一开始,我选定的就是你。”系统道。
“嗡”一声,蔺如虹耳畔一片耳鸣。
她一直未能认清之事,伴随系统一句话,拨云见雾一般,缓缓展露在眼前。
她被夺舍者的碎碎念迷惑了,误以为,夺舍者真是备选中之人。
实际上,此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它花了三个多月,在她眼前,演了一出盛大的戏剧。
它知道她在晏既白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它知道晏既白一定会选择救她。于是,它让她看着夺舍者弄巧成拙,看着晏既白为她付出,看着少年与她所做的努力毫无回馈,世界发展从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甚至,眼下晏既白拼死救她的场景,也是它顺水推舟,有意让她看到的。
她不会让晏既白死去,她一定会答应它,然后,她会成为它的囚徒,顶替夺舍者,以另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继续做曾经再三鄙夷之事。
它玩弄人性,随意播撒希望与绝望。最终目的,竟然是让蔺如虹从夺舍者手中,接过任务,将这场戏盖棺定论。
系统将所有人视为伴身的消耗品,修行的法器,游猎的鹰犬,天地的刍狗。
唯独不是人。
蔺如虹是,夺舍者是,甚至连仲殊,都只是它达成目的的工具,戏台上的生旦净丑。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险些将蔺如虹淹没。
这家伙,这个被夺舍者称之为系统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的能力,到底有多强?难不成,它真是传闻中全知全能的天道,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掀翻它的统治?
蔺如虹耳畔“嗡嗡”作响。
到头来,她手中唯一的线索,竟是在灵光阁看到的那则故事。
它真的更像故事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所经历的心魔。故事的地点,是灵光阁。说不定,那名弟子记录这个故事,真的记录了这只心魔操控人的手段,以及困住它的方法。
她打算去找那面山峦法阵,她只能去找那面山峦法阵,她必须去找那面山峦法阵。
就算是被陷阱捕捉的豺狼,也该有纵身撕咬的权利。
“你说得对。”沉默许久,系统下方,传来动静。
蔺如虹整理衣衫,缓缓起身:“一颗鸡蛋,如果注定要碎裂,从里打破,与从外打破,没什么不同。”
“比起头破血流,依然无力回天,不如悬崖勒马,守护重要之人。”
她站直身子,抬头,费力仰望白色的光之巨人:“我愿意接受任务,引导晏既白黑化,接受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