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了,那时只存在一个欺骗自我的“齐悠楠”。
他停下脚步,竭尽全力想把火推回去,汗水不断流出。很快,他发现深渊的热在自己之上。
不是4级,也不是3级。
1级。
他记得和3级交手的感觉,勉勉强强能打败,而这个,他根本撑不下去。
一瞬间的凝滞后,他听见晓海说:“为什么不用水?”
齐悠楠看向他,忽然释怀般对自己说:“对啊,水,氢氧元素。”
“这里附近应该有条河直通大海。晓海,你能把海都叫来吗?”他看向身旁的友人、亲人、自己。
眼中光圈流动,晓海无比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炽热的世界里声如洪钟。
“你要看看那天的后来,我长进了多少吗?”
那一刻,齐悠楠愣了神,他呼气,向他露出多年前连自己都已忘却的笑:“好啊。”
他们携手抬起,一如齐悠楠带他打败深渊的那个世界毁灭的夜。
上次,他们水火相容,这次,他们双流唤海。
一同。
水从江河、从湖泊来,从遥远的大地起始与尽头汪洋来,从四面八方,涌向火海。
树木遇见了它一生都不会见过的光景,千百里外的蔚蓝聚成漩涡浮于上方,水滴旋转着跳跃。
往空洞去、往深渊去。
整个人间都因他们变成了海,而他们站在水上,像身处世界彼端。
齐悠楠的眼里又泛起泪花,视线模糊着却仍看向前。
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他想起了宣告那天,想起了大家还在的一切,忽然希望自己出生在那个地球,没有变异能力,没有这一切。
“阿溟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不要讨厌他。”他说。
晓海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看向他:“什么?”
齐悠楠眨眼让泪流下,表情并未随着哭而改变:“他肯定是真的把我们当家人,因为他很傻,连撒谎都不会。”
“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有云博士,和陈小晞、泮星洋、凌晨。”他对上晓海的视线,缓缓的将贴在脸上的面具撕开,扔下:
“好吗?”
他们的手早已放下松开,而安宁海在那个炽热的上午后再次向晓海伸出手。
晓海愣着,从前都是他问别人,而今天,别人也需要他的答案了。
他和自己曾经问出的所有问题一样,选择了不回答。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答案。
无解,就是答案。
他相信不了自己,也相信不了一个抛下过一切的人。在决定让自己以替罪羊出现的那一刻、在不顾朋友跑走的那个牢狱的夜晚。
你又把我们当什么?
齐悠楠合嘴将问题咽下,他没有纠结那个得不到回复的问题,而是将伸出的手顺势放向晓海头顶,淡淡的笑:“你好像,长得没我快了。”
空洞上方,深渊未尽,死去的灵魂让世界喧闹万分。
没有朝阳未起也不是红日将隐,面前却出现了逐渐落幕的天空。大地、树木皆从地平线下方升起,如同翻卷的浪花,也是翻页的书籍。
这像极了梦境般的场景,可惜让一切发生的不是大脑的活跃,而是来自异世的深渊将要毁灭所有生机。
大海击碎不了深渊。
晓海怔怔的看着,竟觉得有些遗憾。他的年少热情已经燃尽,也不再有力气唤水来,于是叹息:“又要到终点了吗?”
“晓海,你忍一下,会很痛。”
安宁海做出了一个选择:“让我再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