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可知神,如何对付一只忤逆之蝼蚁?”
神医的话,仿佛一只手,在拽着风无碍的心脏,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寒毛直竖,甚至连皮肉,都仿佛在遭受凌迟。她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五岁时的那只红峰蚁,那种弱小无助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心头。
“神,会毫不迟疑捏死它。”
“如现下这般。”
神医蓦然俯身,居高临下地扼住风无碍的颈项,纤长的手指毫不费力地合拢,即令风无碍涨红了脸,像溺水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风无碍断断续续地吐字。
“因为汝该死!”
神医手中再一紧,风无碍的眼球瞬间爆起,双瞳充血,她甚至听见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可她仍想问一问这个不可一世的神医。
“有谁生下来就该死?!”
但她的喉骨已受伤,气道闭塞,腹腔再也没有一丝气息。她的话只能哽在喉中,写在眼里,停在心上。
神医竟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松开大掌,转而轻蔑地,拍打着风无碍的脸颊,“不愧是神之物,果然命硬。”须臾,又换了个令人沉醉的声音,催眠般在风无碍耳边轻语。
“汝天命贵重,来历非凡。命中注定有一位仙君,脚踏七彩祥云来助汝,证得涅槃,重登仙班。”
又过了十数息后,风无碍的心脏再次跳动,闭塞的气道续上一缕呼吸,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身上的麻绳已解,而神医早已盘坐在了玉床上。
风无碍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活动手脚。瞥见神医仿佛在运气掐诀,便小幅度、小幅度地挪动试探,眼见就要挪出门外,蓦然被叫住。
“不想死,便安份些。待会若见魂珠迷途,便打入床上之人体内,金丹可保。”
风无碍虽不懂何为魂珠,但她听得懂了后面四个字,忙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嘶哑着声音道,“一切都听神医的。”
不多时,也不知神医施了什么法,偌大的房间内,乍然出现一颗,紫色的半透明琉璃珠,仿佛在寻找出路般,东飘西荡,左腾右挪,却始终在紧闭的屋内不得其法。
“想必那就是魂珠。”风无碍观察了几息,为了自个儿的金丹着想,毫不犹豫将它打入了,床上之人的体内。
魂珠入体,玉床上,马上传来令人心软的呻吟,紧接着床上的人儿,睁开了茫然的美目。
“你们谁啊?”语气有些不善。
又问“这是哪?”
仿佛大病一场,什么都记不得了。
忽然牡丹花枝摇曳,从绛紫的花团后,探出一截手臂粗的蛇首,金黄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床上的人儿,欢快地吐着猩红的信子。然后又从绿叶下,相继伸出其余七只蛇首,摇头晃脑地向玉床扑去。
“哇啊——蛇啊!”玉床上的人儿,发出凄厉尖叫,连滚带爬翻下床。
八岐大蛇见到主人醒来,很是高兴,首尾并用向她缠去。
“救命啊!八个头的蛇!妈妈救命啊!”她手脚并用,疯狂拍开缠上来的八岐大蛇,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跑去,跑得老远,还能听见她带着哭腔喊“救命”。
后来整个六疆,都传遍了古遗族神医,玄之又玄的医术——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关键马上能下床,跑出二里地外,真是神!
而那些有幸亲历此事的婢女、小厮们,也纷纷拍着胸脯表示,“真的,我亲眼所见,我们家小姐跑得可矫健了,完全不像病了十年的人!”
此时,风无碍的表情,也跟那些后来道听途说的民众一样,望着扬起一抹轻烟的身影,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
“汝可滚矣!”神医的逐客令,在耳边响起。
风无碍识时务地愉快点头,“欸!”利落蹲下身,手足相拼,像只球一样滚出房门,滚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