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柱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划拉声,似是有什么利器正轻轻地刺破着庭柱的表皮,像极了指甲划在棺盖上的摩擦之音,让人耳心难静。
玄修将殷颜的耳朵捂起来,稳住她的心神,接着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位置,划拉声由远及近,外头的利器正对准这个位置试图凿出一个窟窿,有节律的咚咚声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危险不断临近。
“手印,”玄修小声地说道:“殷颜,将骨戒上碰过的鬼手印放上去。”
殷颜乖乖照做,缓缓地对准即将被凿穿的窟窿将手掌覆了上去,骨戒逐渐融于指腹间,不过顷刻,庭柱内外便出现了一个灰白的手掌印记,渐渐的,外头的凿刺之音便停下了。
她用口型无声地传话,“看来计大人早就知道神光鬼的存在了。”
两刻钟后,殷颜确认外头不再有声音传来,小心翼翼地闪身去观望,棺材连同计大人一行人都已经离开了。
“我们需尽快回到往生铺。”
“我们需尽快回到往生铺。”
心照不宣的默契使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寻找最短的捷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往生铺,前脚刚至,后脚计双双便到了。
殷颜假意打了个哈欠,开门时还揉着眼睛,待看清来人时,她惊喜地喊道:“计大人!快请快请!”
她转身时用余光瞥了一眼计双双的神情,她的目光果然落在了殷颜的鞋底处,可脚印下应当是没有出现她所想的泥泞与石灰。
还好玄修的业火烘干清理得快,险些就被她发现了。
“不知计大人今日前来,是为尸胡山的案子,还是有别的事情要找我们?”
她递了杯茶给计双双,随即回到账台状似不经意地打开登记表,刚好翻到姓名为“宁戈”的那一页。
计双双微微靠近账台,不着痕迹地将茶放到登记表旁边的位置,“今日前来,不止是为了尸胡山的案子,还为了请教殷姑娘一些问题。”
“计大人请说,能帮到计大人,那是再好不过了。”殷颜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有兴趣。
她的身影倾斜几分,环顾四周后刻意压低声音:“听说,棺材类里有一种名唤“柳木”的棺木,可以招鬼,不知此等传音是否为真?”
“柳木?”,殷颜浅浅皱眉,“这倒是有听说过,但恕我直言,我从来未曾见过。在我开的店里,不曾进过柳木。”
“这样啊,”,计双双看起来有些遗憾,“那看来此事确实有些难办了。”
“此话怎讲?”
计双双面露难色,长叹一口气后才说道:“上次在尸胡山的那副棺材便是由柳木打造,可我请了道士来做法抓鬼,他们都说没有鬼的踪迹,可那逝者家属却始终认为曾有鬼邪出没,逝者家属都在衙门闹了好几日了,硬是要官府给个交代,这可实在是难办。”
“鬼邪出没为何要官府交代,难不成这死去的人生前是在官府当差的?”殷颜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正中计双双的下怀。
“当然不是!”计双双重新将茶捧于掌心,“这人啊,是一名船工,由商会所聘,做船只建造之事,不知为何跟着海贸的商人出了海,死于海难了。家属当初不愿验尸,这案子也就当意外处理了,怎料现在棺材被人打开后,他们居然反咬一口,说是官商勾结,故意将他杀死的,还到处传播鬼邪之论,衙门公信岂容他们胡乱构陷?”
殷颜持续装傻,跟着计双双一起愤愤不平,“衙门公信当然不能让这些平民之辈胡乱诟病!说起来这棺材的打开我们也有责任,既如此我们便出面帮计大人与那家属好好说道说道?”
计双双瞬间喜笑颜开,“那便再好不过了,有殷姑娘你这往生铺掌柜的身份在此,必比我们好说话不少,计某在此先谢过殷姑娘了。”
语罢,她随手一放将那茶杯不经意地打翻在账台上,登记册立刻洇满了水渍与茶叶,计双双胡乱地将它们拨弄开。
被水泽晕染的墨字糊了一大片,计双双满怀歉意地说道:“抱歉殷姑娘,将你的东西弄脏了,不妨交给我,衙门有专门识迹的能者,定能帮姑娘重新写过一版的。”
“不必了,”殷颜摆摆手,“这家我们已经送过了,模糊了也不要紧,单子已经完成了。”
计双双的捏着纸页的手顿了顿,语调带着些许震惊,“这家……送过了。”
意识到语气不大妥当,她马上收敛情绪,“那便好,那便好。那不耽误殷姑娘做生意了,明日未时到衙门来即可,我先告辞。”
“计大人稍等,我还有一样东西未给你。”殷颜状似手忙脚乱地在账台下面翻找东西,很快她便握着一枚玉佩呈到计双双面前。
“计大人,你的玉佩。”短短几个字,她看到计双双的眼里有无数情绪闪过,似乎混着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杀念。
她连细看都未曾,随意地接过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