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再依赖技术判断真假了。”她说,“AI可以识别幽语波,却读不懂一颗破碎的心为何选择撒谎。所以这次,我们要让人自己看见??自己的情绪长什么样。”
屏幕上缓缓浮现一组数据流,来自今日广场上的发言记录。每一段话语都被解析成色彩斑斓的涟漪:愤怒是赤红的风暴,悲伤是深蓝的漩涡,而真诚,则是一片澄澈的金色光晕。
当少年朗读《学会闭嘴》时,整个频谱突然归于平静,继而升起一道纯粹的白光,直贯云霄。
“这是……集体共情峰值?”陈砚喃喃。
“不。”灰雀摇头,“这是‘信任重建信号’。见心莲的能量场正在恢复。虽然全国范围内仍不稳定,但在某些地方,已经有新的花芽萌发??洛阳废庙的灰烬下钻出了嫩茎,岭南老僧说昨夜梦中闻到了莲香,东海渔民甚至拍到了紫金莲根部重新泛起微光。”
陈砚凝视着那道白光,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幽语波仍在暗处游走,情绪诱导程序已进化出更隐蔽的变种;境外势力借“言论自由”之名煽动分裂,国内激进派则以“净化”为由呼吁全面监控;媒体在真相与流量之间摇摆,公众在愤怒与疲惫中循环。
但今晚,有一件事变了。
人们开始意识到:说话不是权利的终点,而是责任的起点。
三天后,教育部正式将《倾听教育》纳入国民基础课程。教材第一课便是陈砚十年前写下的那句话:
**真正的自由,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是能在说出之前,先听见别人的心跳。**
课堂上,老师不再只教学生如何表达,更引导他们练习沉默??闭眼聆听风吹树叶、同学呼吸、甚至是自己心跳的节奏。考试不再只有笔试,还有一项“共感测试”:两名学生背靠背坐着,一人讲述一件痛苦往事,另一人仅凭语气和停顿判断其真实情绪,不准看表情,不准打断。
有家长质疑:“这算什么学问?”
一位退休的心理医生在电视访谈中回答:“这是最古老的智慧。人类花了五千年学会说话,却始终没学会倾听。而现在,我们必须补上这一课。”
与此同时,言枢院宣布解散“回声净化计划”的强制预警机制,转而成立“民间听证团”??由各行各业普通人组成,定期审查高风险言论案例,决定是否需要公共干预。所有决策过程全程直播,接受全民质询。
“我们不是神。”陈砚在发布会上说,“我们只是比大多数人多听了几年声音。但真正的裁判,永远是人民自己。”
风波渐息,然而陈砚并未松懈。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推演:
>幽语波的本质,不是技术,也不是阴谋,而是一种“反倾听”的意识形态。它不阻止你说,而是让你说的话无人相信;它不封锁信息,而是让所有信息都沦为噪音。它的终极目标,是摧毁“对话的可能性”。
因此,对抗它的唯一方式,不是更强的过滤,而是更深的理解。
深秋某夜,极北冰湖突现异象。
整片湖面在无风状态下剧烈震荡,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中心处腾起百米高的水柱。科研卫星拍下画面: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光点,宛如星辰倒映,却又有序排列,构成一段古老符文。
灰雀连夜破译,发现竟是《缄口令》失传的终章:
>“当万声喧嚣,唯寂能鸣;
>当众皆执言,唯默可渡。
>故设静语台者,非止语也,实启听也。
>若天下无聋,何须有哑?
>若人心不闭,何须破门?”
陈砚读罢,久久伫立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