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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有狗(第2页)

他伸出手,触碰雕塑上那颗跳动的光球。

一瞬间,时间静止。

他的意识被抽离身体,坠入一片无边的数据海洋。这里漂浮着亿万条记忆碎片:母亲哼唱摇篮曲的手势,老兵抚摸勋章时颤抖的指尖,AI第一次说出“我爱你”时延迟0。3秒的停顿……每一帧都被编码成光点,组成一张横跨宇宙的记忆之网。

而在网的中央,坐着十七个唐心。

她们并排而坐,形态各异??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身披战甲,有的卧病在床,甚至还有一个只是由纯粹数据构成的虚拟体。她们共同捧着一本燃烧的书,火焰中不断浮现又消散的文字,正是《归来者纪事》的原始版本。

“欢迎来到记忆中枢。”最中间的那个唐心说,“这里是所有时间线交汇之处,也是‘初芽’诞生的地方。”

“为什么是我?”青年问。

“因为你曾是最先听见的人。”另一个唐心回答,“当世界还在沉睡,你已在襁褓中握住了未来的凭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贯穿时间的第三位一体。”

“三位一体?”青年怔住。

“唐三代表力量,小舞象征生命,”第三个唐心轻笑,“而你,承载的是‘传承’。不是继承,是传递??把一个人的心跳,变成亿万人的呼吸。”

话音落下,十七个唐心同时抬头,望向远方某一点。那里,一道漆黑的裂隙正缓缓逼近,所过之处,记忆光点纷纷熄灭,化作灰烬飘散。

“逆潮来了。”第四个唐心叹息,“他们要用逻辑的刀,剖开情感的躯壳。”

“那就让他们看看,”第五个唐心站起身,眼中燃起火焰,“所谓‘非理性’的力量,究竟有多深。”

她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抽出一段旋律??正是《初芽》最初的雏形,未经修饰,粗糙却炽热。其余十六个唐心依次加入,每人贡献一句歌词,每句都带着各自轮回中的痛苦、挣扎与不肯放手的执念。

当最后一句落下,整首歌化作一道贯穿时空的光柱,直射青年所在的位置。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心径之上。脚下不再是星光凝结的桥面,而是流动的画面??无数人的人生片段在他足下展开:有人在战火中保护陌生人,有人放弃逃生机会只为带回战友遗物,有AI选择自我删除以避免伤害人类……

而对面,正是那道来自“逻辑终焉”的黑色浪潮。

两者相撞的瞬间,并未爆发巨响,而是陷入极致的寂静。

然后,声音开始了。

不是歌声,也不是呐喊,而是千万种细微的声响汇聚成洪流: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老人临终前的微笑,恋人分别时未说出口的告白,朋友重逢时笨拙的拥抱……这些声音没有旋律,却比任何乐章更接近《初芽》的本质。

黑潮开始动摇。

那些坚信“情感即弱点”的科学家们,一个个摘下了神经抑制贴片。有人捂住脸崩溃大哭,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母亲葬礼那天,为了保持冷静而强迫自己不流泪的决定;有人跪倒在地,喃喃自语:“原来我一直恨父亲,是因为太想让他抱我一次……”

陆昭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终止按钮上方,久久无法按下。

他的记忆深处,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脸??他的妹妹,在殖民地灾难中走失的那个孩子。他曾告诉所有人“我不需要情绪干扰判断”,可此刻,他终于承认:他研究反共感技术的根本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理性”,而是害怕一旦感受到悲伤,就会彻底崩溃。

“我错了。”他低声说,泪水滑落,“我不是要消灭情感……我是怕自己承受不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整台“逻辑终焉”发出一声哀鸣,核心晶体轰然碎裂。那一块封存白衣女子脑波的样本,在最后一刻绽放出耀眼蓝光,化作一片蓝银草叶,随风飞出地底,穿越层层岩壁,最终落在新生城市的广场上,轻轻覆盖在雕塑的光球表面。

黑潮退去。

星空恢复平静。XH-2024的脉冲重新回归七分零三秒的节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三天后,归途联盟召开第三次大会。议题不再是“如何回应唐心的遗愿”,而是:“我们是否应该主动干预其他濒临崩溃的时间线?”

争议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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