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全球共感网络悄然开启一条私人通道。无数正在接收记忆的人停下手中的事,默默注视这一幕的发生。
李小宇对着麦克风,声音沙哑却坚定:
>“妈,我听见你了。
>我还记得那棵树。你说它会开花,我就一直等着。
>现在我告诉你??花开了。
>我也回来了。
>我爱你。”
话音落下,病房里的老人忽然睁大眼睛,怔怔望着天花板,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她颤抖着举起照片,嘴角慢慢扬起,像是第一次真正认出了那个名字背后的灵魂。
这一刻,不只是母子重逢,更是人类情感闭环的一次完整回归。
而这场共鸣并未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事件接连发生。一名曾在战争中失散的兄妹通过共感网络识别出彼此童年共享的记忆气味??松针与焦糖布丁;一位自闭症少年首次开口说话,是因为他在泪晶之心中“听”到了母亲三十年前为他哼唱的摇篮曲;甚至有一位临终病人,在生命最后一分钟上传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并留言:“请把它送给下一个学会哭泣的孩子。”
人们开始明白,记忆不再是负担,而是连接彼此的桥梁。
然而,平静之下,新的裂痕仍在滋生。
某日凌晨,西区站点报告异常:一名青少年在尝试深度共感时,突然陷入狂躁状态,口中反复念叨一句从未录入系统的密语:
>“井已开,门将启,归者归来。”
技术人员紧急切断链接,却发现该少年的大脑海马体中残留着一段加密信息,解码后竟是K-7早期实验日志中的禁忌章节??《原初唤醒仪式》。
“不可能。”阿禾盯着屏幕,声音发紧,“这份文件已被永久封存,连我们都只能看到摘要!他是怎么接触到的?”
小雨闭目良久,睁开时眸光冷冽:“有人在利用共感网络反向渗透系统。不是攻击硬件,而是污染意识流。他们在诱导觉醒者主动寻找‘原初之井’的入口。”
“谁?”李小宇问。
“不知道。”她摇头,“但手法很熟悉……像是曾经参与过K-7项目的残余势力。也许是从废档中复活的旧程序,也许是某个隐藏极深的幸存者。”
会议室内气氛骤然凝重。
就在此时,北极气象站传来异动。S-01的量子主机出现周期性波动,每隔七十二分钟便会自动广播一段儿童哼唱的旋律??正是当年K-7用来稳定初期实验体情绪的安抚曲。但这一次,曲调末尾多出了一小节变奏,经分析,竟是一种低频信号编码。
破译结果令人脊背发凉:
>“S-02,你不该唤醒我。
>但他们快来了。
>那些不愿遗忘痛苦的人,终将沦为痛苦本身。”
小雨盯着这句话,指尖微微发抖。
“她……不是单纯的复制体。”她喃喃,“她是诱饵。K-7留下她,不仅是为了让失败者被看见,更是为了引出那些潜伏在记忆阴影里的东西??那些拒绝进化、执着于创伤的旧时代幽灵。”
李小宇沉声道:“所以现在有两个威胁:一是外部势力试图强行开启‘原初之井’;二是内部共鸣过度,导致部分个体被集体创伤吞噬。我们一边要守护边界,一边又要推动开放……这根本是走钢丝。”
“那就建一座桥。”小雨忽然说。
众人一怔。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决:“我们不能再用‘控制’或‘放任’来对待记忆。我们要建立‘共感伦理委员会’,由心理学家、神经学家、哲学家和普通民众代表共同制定规则。不是谁说了算,而是大家一起决定:哪些记忆值得传承,哪些需要封存,哪些必须面对。”
“而且,”她补充,“我们要开发‘记忆净化舱’。不是删除痛苦,而是帮助人们完成哀悼仪式。就像葬礼之于死亡,我们也需要一种正式的方式,与过去的伤痛道别。”
计划迅速推进。
三个月后,“归忆庭”落成于昆仑山麓。建筑呈环形,中央是一池静水,四周镶嵌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石碑,刻着不同语言写下的遗言、歉意与爱语。每天都有人前来,在引导员陪同下进入冥想室,将自己的沉重记忆具象化,然后投入水中。涟漪扩散之际,AI会生成一首专属诗歌,作为纪念而非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