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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世一系（第1页）

洪武十九年。

在解决了辽东的纳哈出后，朱元璋也是开始信心直涨。

已经计划第二年，也就是洪武二十年，一鼓作气，顺路把北元的皇帝也给抓回来。

不过其实有一说一，现如今的北元，也确实是四分。。。

二月初九，晨光未破，京城西角楼的更鼓声还在巷子里回荡。陆明远已立于监察院后堂，面前摊开的是从太原带回的那本日记残页与三封尚未寄出的匿名信副本。他不点灯，只借着窗棂间透进的一线微光，逐字细读。指尖抚过“陆氏母坟”四字时，指节微微发白，却终究没有撕毁，而是将其轻轻折起，收入袖中暗袋。

他知道，这一战虽胜，但裂痕已然种下。

赵婉儿被捕的消息传开后，朝野震动。士林之中，有人称她为“忠烈孤女”，赞其以弱女子之身抗强权；也有人斥之为“乱政妖妇”，言其煽动民怨、图谋颠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茶馆酒肆里甚至有人编出评书《双姝记》，将陆明远与赵婉儿描绘成一对宿命相克的冤家，一个冷面铁心，一个悲情烈骨。百姓听罢，或唏嘘，或落泪，竟分不清谁是正邪。

陆明远不做辩解。他在等??等一场真正的对话。

而此时，远在云南大理府外一座荒庙中，一名披着灰袍的老僧正对着烛火焚烧一卷竹简。火光映着他脸上一道斜贯眉骨的旧疤，神情枯寂如死水。竹简燃尽前最后一行字隐约可见：“天机不可泄，人算不如天算。若‘镜堂’真能照心，则吾道败矣。”

此人正是赵承业旧部，化名“空觉”的前锦衣卫千户。十年前，他奉命潜伏于佛门，专司联络北方残党。如今得知赵婉儿被捕、组织瓦解，自知大势已去，唯留一线希望：在西南边陲另起炉灶，待风再起。

但他不知道，就在百里之外的澜沧江畔，一名背着药篓的少女正悄然记录着沿途驿站的布防图。她是新晋“民察协理”中最年轻的一员，年仅十六，却因父亲被贪官陷害致死而自愿投身监察体系。她手中握着一枚特制铜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不信鬼神，只信证据。”

与此同时，京城问政台前的广场上，每日清晨都聚集起越来越多的百姓。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学习如何填写《民诉状》的。一张张红纸铺展在石桌上，由退休老吏现场教学：何处写案由，何处附证物编号，如何申请“镜堂复审”。更有孩童蹲在一旁临摹“浊者冢”碑文，一笔一画写着“贪者遗臭，清者流芳”。

这景象让陆明远感到一丝宽慰。但他清楚，敌人不会就此罢休。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明刀明枪，而是那些藏在人心深处的怀疑。

二月十二，天听阁截获一封加密飞鸽信，内容仅有八字：“星移斗转，龙蛰于渊。”经破译，此为漠北残余势力传递的接应信号，暗示仍有潜伏者在京畿活动，伺机策应赵婉儿脱困。陆明远立即下令加强狱中守卫，并调派两名“影察”高手日夜轮值，伪装成狱卒混入牢房。

果然，当夜子时，一名送饭杂役在经过女囚区时脚步迟疑，袖中暗藏一把淬毒银针。他刚靠近赵婉儿牢门，便被早已埋伏的“影察”扑倒擒拿。搜身之后，在其鞋底夹层发现一枚微型蜡丸，内藏无色药粉，遇热即化，可致幻三日，正是原计划用于井水投毒的同种配方。

审讯中，此人供出幕后主使竟是礼部侍郎徐文昭的贴身书童。而徐文昭，曾是建文帝登基初期力主改革科举的清流代表，三年前却因包庇族人侵占屯田险遭罢免，自此对监察院怀恨在心。

陆明远不动声色，命人将书童暂押，却不惊动徐府。他深知，此刻若贸然抓人，只会激起更多士大夫抱团反抗。真正的战场不在刑堂，而在民心。

于是，他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亲自前往徐府登门拜访。

那日午后，细雨霏霏。陆明远一身素袍，未带随从，只撑一把油纸伞，立于徐府门前。门僮欲拒，他只淡淡道：“我不是来问责的，是来还债的。”

徐文昭闻讯而出，见是他，脸色骤变：“你我之间，何来债务？”

陆明远拱手：“三年前屯田案，令侄确有罪责，然判罚过重，致其妻儿流落街头，病亡二人。此事因我督办过急，未察实情，确有疏失。今日特来赔罪，并愿以私财抚恤遗属。”

徐文昭怔住，半晌无言。

陆明远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近年来各地类似案件的复查结果。凡因程序瑕疵导致冤屈者，均已平反补偿。若您愿，可参与修订《监察律例》，让制度更公允。”

雨声淅沥，檐下滴水成线。

良久，徐文昭长叹一声：“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抹去所有恩怨？”

“不能。”陆明远直视其目，“但我相信，只要还有人愿意坐下来谈，就还有希望。您当年推动科举改革，是为了打破门第垄断；我现在做的事，也不过是想让寒门百姓也能说一句公道话。我们本该是同路人。”

徐文昭沉默良久，终是挥退左右，命人设座奉茶。

三日后，徐文昭主动上疏，请设“监察听证会”，允许涉案官员在定罪前陈述申辩。建文帝准奏，并加批：“法贵公正，非为一人之威福。”

消息传出，舆论渐变。原先攻击监察院“专横跋扈”的声音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关于“如何平衡效率与公平”的理性讨论。更有地方书院开设“新政研习班”，邀请退休监察员与被罚官员同台论政，竟出现昔日仇敌握手言和之景。

然而，陆明远并未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