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司的小太监们还想阻拦,却被御林军将士们挡住动作。
许鸣玉冷着脸,一掌掀开箱盖,瞧见里面杂乱的物品。
最上面覆盖着一层明黄色的绸缎,掀开绸缎,只见箱内林林总总,堆放着许多物什。
既有成摞的崭新经卷,还有檀香。
以及几尊用锦盒半盛着的小型铜制佛像。
除此以外,一些常见的香火,装饰佛堂的织物也都在其中。
乍一看,确实像是为佛事准备的贡品。
然而,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混杂在檀香和织物染料的味道中,隐隐飘散出。。。。。。
夜雨敲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林小满坐在育孤院西厢房的案前,手中毛笔悬于纸上,墨迹未落。她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砖地,忽然听见井边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风声,也不是幻听。
是有人在井口坐着,晃着脚,哼着歌。
她放下笔,赤足走下床榻,一步步走向院中古井。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在她头顶织成一道水帘。她却像看不见一般径直穿过,衣裳未湿一分。井沿上果然坐着个少女,白衣如雪,左耳后一点朱砂痣,在雨夜里泛着微光。
“你来了。”少女转头对她笑,“我等你好久了。”
林小满不答,只觉胸口一阵滚烫。她低头看去,掌心竟浮现出一枚水晶牙的虚影,正缓缓跳动,如同心跳。
“她们都说你是容器。”少女轻声道,“可我知道,你不只是承载过去的人。你是新的名字,新的开始。”
“那你呢?”林小满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泉,“你是阿禾吗?还是……沈希望?”
少女摇头:“我是三十七个孩子的总和。是我们所有人不肯闭眼的灵魂,借你之口说话,借你之身创造奇迹。但这一次,我不想再靠你了??我想回来。”
话音刚落,井底骤然涌出紫雾,缭绕升腾,凝成一张张孩童的脸。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怒目而视。他们齐声低语:
>“我们要回家。”
林小满猛地后退一步,却发现双脚已陷入泥中,无法动弹。紫雾缠绕她的手腕脚踝,将她一点点拖向井口边缘。她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深渊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破雨而来!
裴昭手持水晶残片跃入院中,刀锋划开紫雾,斩断数道雾丝。他一把抱住林小满,将她拉回安全之地。可那少女仍坐在井边,静静地看着他。
“裴昭。”她唤他的名字,语气熟稔得仿佛曾共度春秋,“你还记得我穿嫁衣那天的模样吗?红绸盖头,铜铃系腕,你说要护我一生平安。”
裴昭浑身一震。
那是阿禾十六岁生辰当日,守名司为她举行净灵首加冕礼的情景。她本不该有婚嫁之念,可那一日,她偷偷绣了一方红帕,藏在他书房抽屉最深处。后来他找到时,帕角绣着两个字:**愿归**。
“你……真是她?”裴昭声音颤抖。
“我只是她的一缕执念。”少女叹息,“真正的阿禾早已散入风雪。但我留下这一丝魂魄,并非为了重见你,而是为了告诉你??‘第九牙’并未真正成型。”
“什么意思?”
“你在金紫兰海所见的水晶牙,是净化后的象征,而非真正的‘愿核钥匙’。”少女站起身,身影渐淡,“真正的第九牙,不在地下祭坛,也不在血脉之中,而在‘被记住的名字’里。每一个喊出遇难者真名的人,都在铸造它的一寸骨血。”
林小满抬头望着她:“所以,只要还有人记得,就能继续对抗他们?”
“不错。”少女微笑,“但他们也在等??等遗忘降临。当最后一个记得‘三十七’的人死去,当第一朵金紫兰不再开出‘希’字花蕊,轮回便会重启。”
话音未尽,她的身形化作点点星光,沉入井底。井口随即闭合,青石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裴昭抱着林小满回到屋内,命人封锁井台,贴上三重封印符。然而他知道,这不过是暂时之举。真正的战场,不在某一口井、某一坛火,而在千万人心之间。
三日后,朝廷颁下新规:凡参与归名司调查者,可在科举考试中加十分;地方官若隐瞒失踪案情,一经查实,革职永不录用。与此同时,民间兴起“念名会”,百姓自发收集亡童信息,编纂《民间归名录》,甚至有书肆刊印成册,广为流传。
林小满每日清晨诵读这些名字,每念一个,指尖便闪过一丝紫光。她的梦境开始变化??不再是冰冷井壁与哭声,而是无数孩子奔跑在田野间,笑声洒满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