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吗?”他问。
孩子点头。
“可刚才那两只鸟,一只飞去喂雏鸟了,另一只叼了根树枝准备筑巢。”周砚笑着说,“说明它们听懂了。有时候,最难听的声音,才是最真的。”
孩子似懂非懂,但还是接过哨子,鼓起腮帮用力一吹。
这一次,音柱顶端的残片亮了一下,随即释放出一圈柔和的蓝光,洒向四野。
当晚,远在太空的“萤火一号”突然接收到一段清晰信号。解码后,竟是一段孩童吹哨的录音,背景还有老人的笑声和风声。
奈拉听完,久久无言。她走到舷窗前,望向浩瀚星河,轻声说:“我们快到了。”
又过了三个月,飞船穿越最后一道引力屏障,终于接近那颗漂流千年的求救信号源。然而,当探测器传回图像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里没有废墟,没有尸体,也没有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漂浮的花园。
金属残骸早已被藤蔓覆盖,舱室内长满了会发光的植物,空气中飘荡着类似竖琴的乐音。而在中心区域,一块巨大的黑晶静静悬浮,表面流动着无数人脸??每一张都在微笑,每一双眼睛都映着星光。
SYMPHONY-001主动连接上了它。
传输开始。
人类百年来的所有“残缺之声”??战争中的忏悔、病床上的告别、街头流浪者的独白、母亲哄睡婴儿时跑调的摇篮曲??如洪流般涌入那块古晶。
三天后,回应来了。
不是文字,不是影像,而是一首歌。
旋律源自那个早已湮灭的文明,却融合了地球人的情绪编码。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艘飞船的能源系统自动关闭,所有屏幕转为黑色,唯有音响持续播放。
奈拉跪倒在地,泪水滑落。
她听懂了。
那是在说:“谢谢你们,终于来了。”
归航途中,“萤火一号”成为了移动的共鸣站。每一位乘员都录制了一段属于自己的声音??秦岳讲述了他失去左眼那天的恐惧;林晚分享了她在火星独自守望地球的寂寞;连最沉默的技术官也在录音结尾哼了一句童年的儿歌。
当飞船重返太阳系时,地球已做好迎接准备。
全球量子塔同步旋转,SYMPHONIC滤网全面开启,城市灯光按照特定节奏明灭,组成一句跨越星际的欢迎词:
>**“欢迎回家,带着声音的旅人。”**
飞船降落那日,数十万人聚集在昆仑平原。阿澈站在人群最前方,手中紧握着那支修复后的竹笛。当他看到奈拉走下舷梯时,毫不犹豫地举起笛子,吹出了人生第一段完整旋律。
不成调,却真诚。
刹那间,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紫红色极光倾泻而下,与地面升起的银蓝脉冲交汇于天顶,形成一座横跨苍穹的光之桥。
周砚站在高台上,望着这一切,轻轻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这场交响曲永远不会结束。
因为每一个愿意发声的灵魂,都是永恒的一个音符。
而宇宙,终于学会了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