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呆呆地看着祁让,半晌说不出话。
这些年,他虽然锦衣玉食地养在皇后膝下,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但关于母妃和弟弟的事,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地说给他听。
他知道那些人并非好意,和他说这些,大多是为了挑拨他和皇后的关系。
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皇后跟前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可他心里不可能不触动,不可能不怀疑。
他背着皇后偷偷打听从前的事,也曾不止一次地假装无意间路过冷宫,想看一看他的亲娘长什么样子。
可是。。。。。。
夜雨敲窗,檐下铜铃轻响。晚余独坐灯前,手中那枚空白铜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光。她指尖摩挲着背面未刻一字的铜面,仿佛能触到三十年前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余温。
自那日宫中摔金立誓,佑安帝虽亲政,然朝局如浮冰覆雪,表面裂痕已现,底下暗流却愈发汹涌。太后被软禁于慈宁宫,沈家子弟接连遭贬,户部尚书沈知远以“私通佛门、图谋不轨”之罪下狱,抄家时竟从密室掘出七尊鎏金小像,每尊背后皆刻一人姓名??李德全、李承业、慧觉、裴世衡……还有她自己。
而最令人惊心的是,其中一尊像内藏有半页残笺,字迹潦草似临终所书:“玉蝉非蝉,乃锁魂之钥。开匣者,必见血月。”
晚余将此笺反复研读三日,终在古籍《西域志异》中寻得线索:玉蝉为前朝秘器,传说是天女降世时所佩,能引通灵之路,亦可开启“九幽冥阁”??一个传说中藏尽天下禁忌之术的地宫。据载,唯有“代天理政”金牌与玉蝉合璧,方能启门。
她忽而明白,慧觉临终留下的“钟鸣七响”,并非仅是唤醒仪式,更是召唤??召唤那沉睡于地底的古老权力中枢重见天日。而如今金牌已碎,玉蝉现世,唯一缺失的,是开启冥阁所需的“血月祭礼”。
“他们要复活它。”她在密室对霍昭低语,“不是新国师,不是太后傀儡,而是整个‘代天系统’本身。它不是人,是一套延续百年的机制,靠谎言、恐惧与神权维系运转。”
霍昭面色凝重:“若真有冥阁,必在长安地下。但三百年来无数帝王修陵凿道,地脉错综如网,如何寻找?”
晚余取出祁十七当年交出的最后一片竹简残卷,轻轻展开。这一次,她用朱砂水涂抹其上,竟显现出原本看不见的暗纹??一幅微型地图,中心一点标注为“子午井”,旁注八字小字:
>**地肺所系,阴气聚枢**。
“子午井?”陆沉皱眉,“那是城南废弃多年的枯井,相传通往龙脉死穴,早被封石镇压。”
“正是如此。”晚余冷笑,“越是封禁之地,越藏不可示人之物。我怀疑,大慈恩寺地窖只是表层据点,真正的核心,在地底深处。”
当夜,她亲率昭魂精锐潜入子午井。井深十余丈,壁上布满古怪符文,越往下寒意越重,空气几乎凝滞。行至底部,众人发现一道铁门嵌于岩壁,门上雕刻双蛇缠绕的日轮图案,中央凹槽形状奇特,恰好与玉蝉吻合。
晚余取出玉蝉,缓缓嵌入门中。
刹那间,大地微震,铁门无声滑开。一股腐香夹杂檀腥扑面而来,通道蜿蜒向下,两侧石壁镶嵌琉璃灯盏,竟仍燃着幽蓝火焰。深入百步,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地下殿堂浮现眼前:穹顶绘有星图,地面铺就八卦阵纹,中央高台之上,赫然矗立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挂着一块金牌,正面皆刻“代天理政”,背面则分别铭刻不同姓氏。
“九老会……原来从未真正灭亡。”陆沉声音发颤,“这是他们的圣坛!”
晚余走近细看,发现第九根柱上的金牌尤为陈旧,背面刻着一个名字:**裴玄贞**。
她心头剧震。
裴玄贞,正是裴世衡本名。
“他不是书记官。”她喃喃,“他是创始人之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裴世衡缓步走入,灰袍猎猎,神情平静如古井无波。
“你果然找到了这里。”他说。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晚余转身直视他,“所以留下《代天录》,所以让慧觉写下‘裴府’二字,甚至不惜让自己成为靶心,只为引我至此。”
裴世衡点头:“三十年前,我们九人立誓守护王朝命脉,以为以佛制权、以秘控乱,便可长治久安。可人心贪欲无穷,李德全想篡位,慧觉欲成神,最终皆堕魔道。我只能假死隐退,等待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