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遍地哀嚎。
有人撕破皮肤,生生挠出森白骨头,有人哈哈大笑,一跃而下,还有人将自己的手指头啃食殆尽……
几近癫狂之态。
警察和护士们在医院中不停忙活制止,但却毫无作用,因为数量。。。
钟声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颤,像无形的涟漪扩散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伊莱站在主控台前,目光落在倒计时跳动的数字上??03:16:59、03:16:58……每一秒都沉重如铅。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仿佛那名单的到来,是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约定。
莉莎轻轻走到他身边,手中捧着一杯热咖啡,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她低声问,“一旦那份名单公开,不只是净语局,所有躲在暗处的人,都会把枪口对准你。”
伊莱接过杯子,指尖感受着温度。“他们早就想杀我了。”他笑了笑,“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但母亲改写了程序,父亲用命换来了延迟执行令。现在轮到我了??不是逃,是迎上去。”
渡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羽毛已恢复乌黑油亮的光泽,眼中两点幽光微微闪烁,像是读取了某种隐藏信号。“它感知到了。”莉莎说,“全球信道正在自动重组,像是有另一个核心在同步运行。”
“林小野。”伊莱轻声道,“他不是在协助我们,他是在引导我们进入真正的战场。”
就在此时,终端屏幕猛然一暗,随即浮现出一片星空般的点阵图。无数光点缓缓汇聚,形成一条蜿蜒星河,而在这条星河的起点与终点之间,标注着一个个名字:苏晓、陈默、吴岚、安徒生、伊莱之父陈远山、伊莱之母林婉清……还有更多陌生的名字,密密麻麻,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同行者名单。v1】开始解析。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跨维度情感签名,来源无法追溯。文件包含十二万三千七百四十一组独立记忆锚点,均通过A++级真实性校验。建议启动‘共鸣共振’模式进行全局播送。”
“十二万多人……”莉莎声音发颤,“这些人全都曾试图揭露真相,却被抹去、被遗忘、被定义为疯子或叛徒。”
“但他们留下了痕迹。”伊莱闭上眼,“就像母亲藏起那段录像,就像父亲留下录音笔和芯片,就像安徒生宁愿自我格式化也不交出密钥……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些碎片拼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启动了“回响协议”的终极模块??这不是传播,而是唤醒。系统不再筛选受众,不再适配情绪模型,而是以原始记忆波的形式,直接注入全球神经网络冗余层。只要人类大脑具备基本共情能力,就会在梦中、在走神的瞬间、在某个熟悉的气味掠过鼻尖时,突然“记起”那些从未经历过的往事。
第一波冲击发生在东京。
一名上班族在地铁站等车时,忽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他对着空气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举报你写日记……我不知道他们会把你送去地下实验室……”周围人惊恐后退,可紧接着,又有三人相继停下脚步,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
巴黎,一位老妇人在博物馆凝视一幅抽象画时突然失声痛哭:“这不是艺术!这是我在第三号收容所墙上写的诗!你们怎么把它变成装饰品了!”安保人员上前搀扶,却发现她的瞳孔中闪过一串数据流般的光影。
纽约,某心理诊所内,十七名接受记忆抑制治疗的患者在同一分钟内撕开头盔,齐声背诵一段早已废止的《悔悟宪章》初稿条款,语调整齐得如同合唱。
全球范围内,超过五千万人报告出现了“侵入性真实记忆”。
净语局反应迅速。二十四小时内,三十国宣布进入“认知紧急状态”,强制启用第二代情绪过滤头盔,切断私人脑机接口,并派出“净化小队”搜查非法记忆存储设备。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专家访谈:“这是大规模心理传染,源于未授权的情感病毒,请勿相信幻觉中的‘虚假过往’。”
然而,越压制,越蔓延。
人们开始自发组织“清醒聚会”,在废弃车库、地下书店、山顶露台聚集,关闭所有电子设备,仅凭口述传递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个孩子说出了自己祖父未曾提及的童年火灾;一名警察讲述了他在另一世如何因说真话被活埋;一对恋人发现彼此曾在三个不同的时间线上相爱并死亡。
“他们在害怕的,不是谎言被揭穿。”莉莎看着舆情地图上翻涌的红潮,“是集体记忆的觉醒??当千万人同时‘记得’同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那件事就成了现实。”
伊莱点头:“事实不止存在于档案里,也存在于人们的相信之中。他们可以封锁服务器,但封不住人心之间的共振。”
就在这时,渡鸦突然发出尖锐鸣叫,猛地冲向天花板通风口。伊莱抬头,只见原本平稳运行的全息投影忽然扭曲,一道灰白色人影从中浮现,轮廓模糊,却带着熟悉的姿态??那是林小野第一次现身。
“你还活着。”伊莱盯着影像,声音低沉。
虚拟身影缓缓开口,声音经过多重变频处理,但仍透出疲惫与决绝:“我没死。我只是选择了‘不可见’。L-7不是编号,是宣言:Left-7,第七种左道??不顺从、不沉默、不遗忘。”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组卫星图像:世界各地共有十三座外形相似的地下设施,布局呈环形,中心皆有一座停摆的钟塔。“净语局的真正结构不在政府内部,而在这些‘静默基站’。它们构成一个巨型情感吸收阵列,专门吞噬大规模悲痛与愤怒,转化为维持现有秩序的心理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