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第368章 杀意（第1页）

九柄飞剑一一回了无尽藏，宋宴的目光根本就没在沈隅的尸体，或者另外两位秦氏援手的身上作停留。

原本周身那些锋锐无匹的气息迅速敛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抬眸望向江河大陵阵的水幕浪潮之外。。。

李承恩的手掌高举，阳光穿过指缝，如金线织就的网洒落在碑林之间。那一刻，风停雪止，万籁俱寂，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他开口。

“三十年前，我父亲死在宫墙之下，手里攥着一份无人愿看的奏折。”他的声音不高，却稳如磐石，一字一句砸进每个人的心底，“那时我以为，真相是注定要被埋葬的东西。可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推翻谁，而是为了证明??**人，可以不靠刀剑活着，但不能没有记忆。**”

人群无声，只有呼吸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潮音。

苏婉儿站在人群前排，手中捧着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启智录》增补本。她的眼眶微红，却挺直了脊背。三年前她在无名堂写下第一行字时，曾被人深夜砸门威胁；半年前她的父亲终于得知她在言城所为，写来一封家书：“吾女若执迷不悟，便当断绝父女之义。”但她回信只写了八个字：“**血脉可断，史志不可焚。**”

此刻，她抬头望向李承恩，轻轻点头。

林素娥拄杖立于碑侧，白发随风轻扬。她已不能再看清远处的文字，却能听见??听见那铜钟自远方七坊接连响起，一声接一声，穿越山河，响彻九州。那是地下传诵者们约定的暗号：每当日出，便以钟鸣告天地，《万民书》仍在流传。

“皇帝赦令已下，但这不是终点。”李承恩环视众人，“他们放我们出来，是因为怕了。怕的不是我们的笔，而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开始说话。可只要一日制度未改，一日权柄仍握于少数人之手，沉默就会再次降临。”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枚染血的竹简，高高举起。

“赵先生临死前留下三个字：别停笔。这三年来，我们在火里藏字，在骨上刻文，在血脉中传声。现在，光来了，但我们不能把火熄灭。”

话音落下，一名盲眼少年走上前来，手中握着一段青铜管。他双目失明，是五年前清言司纵火时被烟熏瞎，但他记得整部《岭南实录》与《西华门血录》的全部内容。他将铜管递出，道：“老师，这是我记下的第一百零七段证言，来自北境一位守墓人的口述??关于贞元十九年‘冻尸案’的真相。”

李承恩接过铜管，打开封口，抽出一卷极薄的羊皮纸。上面用针尖刺出密密麻麻的小孔，乃是盲文与古篆结合的秘写法，唯有特定角度光照才能辨识。他缓缓展开，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

>“……当年征夫九千，皆因拒修离宫而囚。寒冬腊月，官府下令裸身缚立雪原，称‘寒刑试忠’。三日之后，幸存者不足三百。尸体堆叠如柴，浇油焚烧，黑烟三日不散。有婴儿啼哭于母尸怀中，监刑官命人将其投入火堆，笑曰：‘此乃乱种，不留根。’……”

全场死寂。

苏婉儿咬紧嘴唇，指尖掐入掌心。她忽然想起幼时母亲教她识字的第一课，便是“人”字两笔，一撇一捺，相互支撑。“若无良知，则不成其为人。”那时她不懂，如今才知，这一撇一捺，原是由无数白骨搭成。

“这样的事，不止一处。”李承恩声音冷得像冰，“据各地投书统计，类似惨案共二十七起，遍及十六州。而官方档案中，仅记作‘疫亡’或‘叛逆伏诛’。”

他将羊皮纸卷好，放入胸前衣袋，与母亲留下的纸条并列。“所以，记忆园不该只是纪念碑林，它必须成为学堂。我们要让每一个走进去的孩子知道，他们的祖先不是数字，不是籍贯栏里的一个名字，而是活过、痛过、反抗过的人。”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急响。

一骑快马破雾而来，rider身披黑袍，脸上蒙着灰巾，背上斜插一支铜铃短剑??正是南宫萤旧部的标志。他在碑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函。

“南方八百里加急。”那人嗓音沙哑，“夜读会联盟送来最新汇总。另有三位老医师联合署名，请求加入《万民书》编纂组。他们说……他们保存着当年‘疫病’死者的真实医案。”

李承恩拆开信函，快速浏览。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他们用瘟疫掩盖屠杀，却忘了大夫会记病历。”

苏婉儿凑近一看，脸色骤变：“这些人记录的症状根本不是疫病！发热、咳血、肢体溃烂……这是中毒！有人在井水中投放了‘腐脉散’，一种早已禁用的军中毒药！”

“而且剂量精准控制，让人缓慢死亡，又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暴动。”李承恩冷笑，“手段之阴毒，远胜刀斧。”

他猛然抬头，对那报信人道：“回复南方，接受三位医师入编，并启动‘医案归真计划’。所有现存民间医书、药方簿、丧葬记录，全面搜集比对。若有遗漏，宁可错查，不可放过。”

那人领命而去。

林素娥这时缓缓开口：“承恩，你可还记得我祖父说过一句话？”

“哪一句？”

“**历史有两种敌人：一是强权的抹杀，二是时间的遗忘。前者可怕，后者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