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心镜石碎片骤然升温,金光暴涨。陈默的身影开始凝实,黑雾缠绕四肢,形成类似锁链的纹路??那是愿力反噬的征兆。他正在强行凝聚实体,但代价是加速侵蚀自身。
“最后三分钟。”他低语,“要么加入我,要么毁灭我。”
我拔出铜刃,划破手掌,将血洒在桃木钉上。
“我选第三条路。”
“什么?”
“我不毁你,也不陪你疯。”我直视他,“我带你回家。”
他愣住了。
我举起钉子,不是刺向他,而是刺入自己胸口??准确命中心镜碎片曾经所在的位置。
剧痛炸开,鲜血浸透衣襟。可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某种东西被唤醒了。不是能力回归,而是一种共鸣??曾外祖父的意志,第七把钥匙的残响,承愿者的血脉在呼唤同类。
“你疯了!”周雨眠尖叫。
“我没疯。”我喘息着,“承愿者不止一个方式断愿。除了斩断,还可以……承接。”
我将桃木钉拔出,沾满鲜血的尖端对准心镜石碎片,狠狠按下去。
“以血为契,以忆为引,承尔之愿,渡尔之困??归来!”
轰!!
金光冲天而起,整个地下室化作一片炽白。我看见无数灵魂从黑雾中挣脱,包括林疏月。她看向陈默,轻轻摇头,然后对我微笑,随光而去。
陈默的身体开始瓦解,但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释然。
“原来……这才是告别。”他喃喃,“谢谢你……让我听见她说再见。”
光芒散去时,地下室只剩我和周雨眠跪在地上。心镜石碎片化为齑粉,录音机停止运转,小女孩的身影早已不见。
探测器显示:**共振值归零**。
我咳出一口血,虚弱地靠在墙边。
“你做了什么?”她扶住我。
“我把他的愿力接了过来。”我苦笑,“现在,我是唯一的承愿者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望向窗外渐亮的天空,“我会听见所有不愿告别的低语,看见所有徘徊不去的影子。但我不会再打开门。”
她紧紧抱住我,哭得像个孩子。
三天后,我在郊区租了间老屋,门前种了一排槐树。周雨眠搬来和我一起住。她说她不想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些声音。
每晚睡前,她都会问我:“今天,听见谁了吗?”
我有时点头,有时摇头。但从不说具体内容。
因为有些记忆,适合埋藏;有些人,适合静默地守护。
某夜暴雨,我梦见曾外祖父站在祭坛前,将心镜石交给我。
“你做得对。”他说,“门不该存在,但怀念可以。”
我醒来时,窗外雷声滚滚,屋檐滴水成线。
而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遥远之处,一声极轻的钟响??
不是召唤,不是警告。
像是一句迟到百年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