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李砚之答,“但他已无法说话。三年前为破解‘迷语箫’残谱,强行共鸣,声带尽毁。如今只能写字交流。”
“带他来。”皇帝说。
次日拂晓,一辆朴素马车驶入宫门。车内坐一白发老者,面容枯槁,怀抱古琴。他不下车,只挥笔在纸上写道:
>“静音铃可破,但需‘回声共振’。
>唯有百人齐唱一问,才能震碎控制频率。
>条件:必须是真心之问,发自肺腑,不含恐惧。”
皇帝看完,提笔批复:
>“那就让整个国家,一起问一个问题。”
诏令即发:正月二十,全国百零八村联盟同步举行“共声大典”,所有村庄于子时整,齐声高诵一则问题。内容由中央议事会统一拟定,提前三日公布。
消息传出,万民响应。
十九日傍晚,各地已开始准备。村口挂起新制巨幅布幡,上书即将齐问之题:
>“我们活着,是为了服从,还是为了明白?”
孩童排练,老人校音,盲女调琴。五音队派出千名音律师,携带测频仪巡行各地,确保声波同步。
二十日子时,星月隐匿,天地肃然。
随着京城钟楼一声鸣响,千里之外,百零八村灯火齐亮。百姓立于庭院、广场、祠堂前,手牵手,心连心,深吸一口气,齐声发问:
>“我们活着,是为了服从,还是为了明白?!”
声浪冲天而起,如怒潮叠涌,似雷霆奔袭。音波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无形冲击,向四面八方扩散。
京城内,那群白衣蒙面人正在街头游走。刹那间,铜铃齐碎,耳后刺青渗血,纷纷抱头跪倒,口中喃喃:“声音……太多……压不住了……”
城外道观地下密室,一台古老机械正在运转,齿轮咬合,铜管共鸣。突然,主轴崩裂,火焰迸发。守在旁的灰袍人瞪目欲绝:“不可能!他们的声音不该这么强!”
“你忘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人一旦知道自己为何而问,声音就不再是声,而是命。”
火光映出角落里的身影??竟是周崇安。他白发如雪,手持半截断琴,嘴角带血。
“我曾用三十年封住千万张嘴。”他说,“现在,我要用最后一口气,帮他们把问题喊出来。”
那一夜,全国三百余处被控之人simultaneous清醒。他们撕下面具,扔掉铜铃,痛哭失声。
翌日清晨,京城街头多了无数堆灰烬。那是烧毁的白衣,断裂的铜铃,熔化的控制芯片。而在灰烬中央,有人用炭条写下一行字:
>“我醒了。
>我还记得我的问题。”
风波渐息,春意初萌。
二月初二,龙抬头。皇帝亲临星衡碑林,主持“铸钟立约”大典。那口由断龙桩熔铸而成的大钟,正式命名为“问天钟”。钟旁立碑,铭文如下:
>“此钟不报时,不警盗,不祭神。
>唯有百姓齐心发问之时,方可击响。
>一问既出,官必有答。
>若无答,则换人答。
>若无人答,则制度改。
>问权,为人之本权。
>敢问者,即为民之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