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朝廷拨款百万贯,在洛阳兴建“天下医典馆”,收集各国医药文献,翻译整理,供全国医生研习。阿卜杜拉受邀主持阿拉伯医学部,他感慨道:“当年我以为自己是来传教的,如今才知,我是来学习的。”
春风再度拂过启蒙林,新芽满枝。这一年清明,卢清漪作为青年代表,在碑前宣读《第五年新政总结》。她声音清亮:
>“五年来,全国设立义塾一千二百所,入学孩童逾三十万,其中女童占四成;
>推行均田制郡县达六十七处,新开垦荒地百万顷,粮食产量增长三成;
>建成乡医站八百座,小儿天花死亡率下降七成;
>归附部族四十三支,边境冲突减少九成;
>更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改变是可能的。”
台下,乌尔汗之孙、现为漠南牧业协会会长的铁山含泪鼓掌。他曾随祖父见过卢延,如今带着儿子前来祭拜。小男孩仰头问:“爷爷,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铁山抚摸石碑,低声道:“因为这里埋着一种东西,叫希望。它比马快,比箭远,比黄金贵重。它能让敌人变成兄弟,让沙漠开出花来。”
仪式结束后,柳芸独自留下。她轻轻擦拭碑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脚步。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儿吗?”卢延拄杖走近,白发如雪,眼神却依旧明亮。
柳芸点头:“那时你说,一棵树撑不起一片林。可现在你看??”她指向远处,只见山坡上新栽的银杏已连成绿带,绵延数里。
卢延微笑:“是啊,火种一旦落地,风反而成了它的翅膀。”
两人并肩伫立,静看夕阳西沉。忽而一阵铃声响起,一名驿卒飞马而来,递上一封加急文书??
南海船队已抵印度河口,首批银杏幼苗在犍陀罗古城旁成功栽种。当地国王亲自主持典礼,宣布将建立“中土启蒙园”,并派遣百名贵族子弟赴长安留学。信末附诗一首,署名“阿瑞斯”:
>海阔难隔志,
>山高不阻心。
>
>今植一株树,
>来日万木森。
柳芸读罢,泪水滑落。她转身抱住卢延的臂膀:“老师,您听见了吗?他们在远方种下了我们的梦。”
卢延仰望天空,晚霞如锦,仿佛天地也为之动容。他喃喃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第一代人的交接。将来的人会遇到新的难题,会有新的怀疑与背叛,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跪着递上一本笔记,站着说出真相,蹲下为孩子系鞋带……那么,启蒙就不会熄灭。”
夜深了,启蒙林重归寂静。月光再次洒落,照见那块“为民执言”的木牌,也照见树根下新冒出的几片嫩叶??它们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而在长安西市的一角,一间小小的印刷坊灯火通明。工匠们正在赶制新版《边地实践录?续编》,封面绘着一艘扬帆的船,船上站着不同肤色的青年,身后是连绵的银杏林。
扉页题词只有八个字:
**薪尽火传,春往秋来。**
风起了。
纸页翻动,如蝶振翅。
历史仍在前行。
偏见仍在,阻力仍在,
但希望也在生长,
像春天不肯退让的绿意,
无声,却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