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现象在全球各地蔓延。
巴黎圣母院火灾后仅存的钟楼,在某个清晨传出钟声,尽管机械早已损毁;
纽约中央公园一棵枯死的老橡树一夜之间抽出新芽,树皮上浮现出游客曾刻下的名字;
就连月球背面的废弃基地,也开始定期发送简短信号,内容全是当年宇航员日记摘录,最后一句写道:“如果有一天你们收到这个,请替我看看春天。”
科学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传统物理法则无法解释这种“记忆具现化”现象。量子纠缠、暗物质扰动、高维干涉……所有理论都被提出又推翻。最终,一位年迈的哲学家在临终演讲中说道:
>“我们一直以为记忆是大脑的副产品,其实恰恰相反??大脑才是记忆选择用来表达自身的工具之一。当整个文明开始集体铭记,现实本身就会为之弯曲。”
这句话后来被刻在火星移民纪念碑上。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
在某些尚未完全觉醒的世界角落,仍有势力试图重建“遗忘秩序”。他们自称“清源会”,主张回归绝对理性,认为情感泛滥将导致文明失控。他们在暗网发布宣言:
>**“记忆即病毒,共情即污染。”**
>
>**“唯有彻底删除冗余情感链接,才能维持系统稳定。”**
他们集结残余的技术力量,试图开发一种“反共情场”,通过高频电磁波干扰记忆共鸣频率,切断跨世界连接。初期试验取得“成功”??某小镇居民连续三天失去对逝去亲人的思念能力,情绪趋于“平稳”。
但代价很快显现。
镇上新生儿停止啼哭,因为他们感受不到母亲的心跳;
艺术家画不出作品,因灵感源自过往创伤;
甚至连植物生长速度也大幅下降,研究发现其DNA序列中某些“情感响应基因”陷入休眠。
三个月后,全镇爆发大规模抑郁潮。人们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活在一个完美的假象里,却再也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清源会内部开始分裂。部分成员私自保留了一段加密音频??那是他们自己母亲临终前的录音。每当夜深人静,他们会偷偷播放,只为再听一次那句“宝贝,早点回家吃饭”。
人性终究无法被算法抹除。
而在这一切纷争之上,陈默依旧静坐。
他已经不再参与具体事件的调解或引导。他的角色早已超越“决策者”,成为一种象征性的存在??就像风本身,你看不见它,却能看见树叶摇曳,听见檐铃轻响。
但他并未真正离去。
每当有人在黑暗中低声说出“我还记得你”,他便会以某种形式出现:或许是路灯忽明忽暗的节奏,或许是收音机偶然跳出的老歌,又或许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你突然想起那个你以为已经忘记的人。
孩子们渐渐学会了一种游戏,叫“找守望者”。
规则很简单:闭上眼,回想一件温暖的事,然后问:“你能听见我吗?”
如果接下来五分钟内发生任何巧合??鸟鸣、风声、钟响??他们就说:“他来了。”
学校老师起初觉得荒谬,直到有一天,全班三十个孩子同时睁开眼,齐声说:“他刚才笑了。”
那天教室外的樱花提前一周盛开,花瓣落地时拼出了一个笑脸形状。
苏晚时常来到海底青铜城的最高处,仰望那片永远幽蓝的海水。她不再急于寻找儿子的身影,因为她知道,他早已不在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存在于每一次有人选择铭记的瞬间。
某夜,她梦见自己站在光树之下,陈默站在不远处,身形透明如晨雾。
“妈。”他叫她。
她点头:“我知道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