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寒呢?”他问。
“他在西伯利亚。”苏晚说,“追踪一块较大的‘观心者’残骸。那片区域的地磁异常,萤石矿脉自发发光,当地人称其为‘魂语之地’。他说那里有声音在召唤他。”
阿禾睁开眼:“他也开始听见了?”
“我们都听见了。”苏晚苦笑,“问题是,你能分辨哪些是你自己的想法,哪些是别人的吗?”
这个问题,无解。
几天后,阿禾收到一封实物信件,寄自新疆若羌县的一个邮局。信封粗糙,邮戳模糊,里面只有一张手绘地图和几行潦草字迹:
>“如果你还能走,请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
>
>有座沙丘之下,埋着一口钟。
>
>它比铜铃更大,比井更深,比记忆更老。
>
>听说过‘九渊鸣’吗?那是鸣心堂最古老的传说??当地底九层深渊同时响起钟声,活人与死者之间的界限将短暂消失。
>
>上古时代,每逢大劫,便有守灯人深入沙海,唤醒此钟。
>
>如今,它又开始震动了。
>
>??一个还记得你名字的人”
信纸一角画着一朵花,形状似樱非樱,似莲非莲,却是阿禾童年时妹妹小禾常画的“梦中之花”。
他立刻启程。
穿越戈壁时,天气骤变。沙暴突起,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导航失灵,指南针疯狂旋转,仿佛这片土地拒绝被现代技术丈量。阿禾只能依靠星象与直觉前行。第三日夜,他在一片死寂的沙丘间发现了一块突兀的黑石,形如碑,却无字。他用手拂去尘沙,指尖触到凹槽??正是鸣心堂秘传的“听心咒”起笔符。
顺着符文指引,他挖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分,铁锹撞上了硬物。
那是一口青铜巨钟,通体布满蚀纹,钟身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清晰可辨,有些已被岁月磨平。最上方刻着四个古篆:**“众生同悲”**。
阿禾跪坐在钟前,双手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刹那间,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
一位母亲抱着夭折婴儿,在雪地中跪行十里求医;
一名战士在战壕中撕碎家书,因得知全家已在空袭中丧生;
一个科学家在实验室点燃所有研究资料,低声说:“我不配拥有这种力量。”
……
这些不是历史影像,而是真实发生过的痛苦瞬间,被某种机制收集、封存,如同“观心者”所做的那样??但目的截然相反。
这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铭记。
他终于明白,“九渊鸣”并非神话。它是鸣心堂最深层的遗产??一座建立在集体创伤之上的共鸣装置。每当文明濒临情感荒漠,它便会苏醒,召唤守灯人前来敲响。钟声不起于物理振动,而源于心灵共振。唯有真正理解“痛”的人,才能启动它。
阿禾取出随身携带的新笛,贴于眉心。
但他没有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