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国放下手机,起身走到院中。王秀兰正在晾晒新缝制的防尘罩,布面上印着一行字:“给地球另一端的孩子遮风挡雨”。
“吵完了?”她头也不回地问。
“嗯。”他笑了笑,“他们想要收编我们,我说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王秀兰转过身,脸上没有惊讶,只有平静的骄傲,“你当年敢一个人扛着发电机翻三座山给村里通电,现在怎么可能低头让人拿走孩子们的梦想?”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妻子单薄的肩膀:“我只是记得你说过的话??根扎得深,风吹不倒。”
中午,一封紧急邮件弹出。发件人是日内瓦大学教授安娜?穆勒,主题为《关于“萤火一号”全球扩展模式的伦理评估邀请函》。她邀请赵振国出席下月在瑞士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青年科技创新峰会,并作为主旨发言人分享“乡土技术民主化”的实践经验。
与此同时,附件中还包含一份令人心颤的数据报告:
自“萤火网络”上线以来,已有来自78个国家的2,413个乡村社区接入系统;
累计产生本土化技术创新成果11,672项;
其中37%的技术已被其他地区复制应用;
最远的一次传播路径是从云南山村→尼泊尔喜马拉雅村落→智利安第斯牧场,全程未经过任何中心城市中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卫东打来电话,声音激动得发抖,“我们不再是单向输出技术,而是在催化一场自下而上的全球技术革命!这些孩子不是被动接受者,他们是发明家、工程师、教师!”
赵振国看着窗外晒谷场上正在练习焊接的几个少年,点头道:“是啊,他们终于不再只是仰望星空的人,而是开始亲手点亮星星。”
几天后,小丫再次出现在视频通话中。这次她身后不再是外国校园,而是一片黄沙漫天的戈壁滩。
“爸,我在新疆。”她说,“我和一支国际中学生科考队在这里做太阳能追踪器实验。我们用了孟加拉浮岛电站的设计思路,结合蒙古包的旋转结构,做出了一个全手动追日装置,成本不到三百块。”
赵振国看着女儿晒黑的脸庞,眼底泛起柔光:“辛苦了。”
“不辛苦。”她笑得灿烂,“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有个哈萨克族小姑娘问我,能不能把她奶奶讲的星空传说录进萤火系统?她说,科学很重要,但故事也是光的一种。”
他愣住了。
当晚,他打开《萤火纪年》文档,在第二章开头写下:
>技术会老化,材料会腐蚀,唯有故事能穿越时间。
>我们曾以为要教世界如何发电,后来才明白,真正需要传递的,是每个人心中不肯熄灭的声音。
然后他新建了一个子项目目录,命名为:“民间天文口述档案计划”。
第一条录入内容,是那位哈萨克少女用母语讲述的《月亮为何哭泣》。
与此同时,在非洲草原,春梅带领学生们建起了第一座“自然之声博物馆”。它由五顶帐篷拼接而成,内部陈列着各种仿生传感器:模仿象耳形状的低频接收器、模拟鸟喙结构的风噪过滤装置、甚至还有用鳄鱼皮制成的地面震动感知阵列。
“这不是展览馆。”她在开幕仪式上对孩子们说,“这是我们的图书馆。只不过,书页上写的不是文字,而是大地的心跳。”
一个月后,一场罕见的干旱席卷草原。河流干涸,水源紧张,连学校唯一的水泵也因电压不稳烧毁。就在人们准备迁徙之际,阿木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利用“ZebraTalk”的振动能量采集模块,改装成微型压电发电机,配合脚踏式传动装置,实现人力供电抽水。
“就像小时候踩缝纫机那样?”有学生问。
“对。”阿木笑了,“只不过这次,我们踩的是希望。”